万岁!!
永安帝!!
她的陛下啊!!
终于来了!
乔瑛鹰眸一亮,飞般跳下椅子,恭手应道:“微臣遵旨,劳烦公公带路!”
“不敢。”严庆儿笑着,转身出门。
“诸位大人,瑛先行一步。”乔瑛回首扬声。
三希堂里,几个大人连忙答道:“莫要耽误,快去快去。”
乔瑛这才离开。
几位大人:……
继续围坐桌前,开始用膳。
万岁爷这个时间召见乔瑛,明显是要留膳的,一顿吃下来,更不会见他们了,不急,不急,且在等着。
——
乔瑛跟在严庆儿身后,一路穿过乾坤大殿门口、御花前、御书房……
行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
他们来到东暖阁附近。
“今日早朝,户部禀报杨州生了蝗虫,吃空了早苗,流民冲击州府,万岁爷心情不佳,大发雷霆,乔世女要小心些!”
严庆儿小声提点。
乔瑛眉眼一厉,朱唇紧抿。
杨州也蝗灾了?
那是杨州啊,占大元朝一分土地,却种出三分粮食的天下粮仓,那里生蝗了?
蝗虫把草苗吃了?农民不思补种,反倒逃跑?
为什么?
“可是飞蝗成灾?”乔瑛低声问。
严庆儿垂眸,叹息着点头。
蝗虫的习性,都是吃空一个地方的粮食,便展翅飞往另一处地方,不太会停留,然而,成灾的却不同。
它们不止吃粮食、草根、树皮、甚至吃家畜和活人。
地皮都能让它们啃下去三层。
杨州老百姓成为流民,宁愿背井离乡都不种地,很明显,是飞蝗成灾,住在杨州不走了!
蝗虫不走,只能他们走。
“去岁,济县那些成灾的蝗虫,就是从南边飞过来的!”乔瑛回想着。
严庆儿感慨,“是啊,去岁杨州、平州、琦州三地都减产四成,无数百姓卖房卖地,粮价暴涨,今年更加严重。”
“杨州恐怕颗粒无声。”
“平州、琦州也有蝗灾,可惜,万岁爷没打算管,反到下令各州府关闭城门,严禁流民进城,让他们回归祖地。”
“哪有祖地啊?”
“地皮都让蝗虫啃秃了。”
他就是家乡遭蝗灾时,割一刀进宫的,对农民,尚有份最基础的怜悯。
“唉,百姓啊,兴亡皆苦。”乔瑛摇头,“万幸,边关有我爹在。”
否则,内忧——蝗灾不解,外患——匈奴闯进关来,百姓们就完蛋了。
“谁说不是呢,镇远侯,功在千秋啊。”严庆儿赞同,夸得真心真意。
二十年前,并州尚不是严森守卫的时候,匈奴可是隔三岔五打进城来,有一回,都快攻到洛阳门前了。
匈奴攻占是要奢城的。
那时,中原百姓被他们杀的何止千万?
家家户户挂白幡。
一村一县,有时都找不着一个壮年男人,全拉走当壮丁了。
是乔渊这个‘防守天才’,横空出世,止住了匈奴的攻击,把他们打回去,否则,眼下的大元,可能是匈奴当家了。
严庆儿满面佩服和感恩。
“是啊,我爹,真的是当世英雄,千年难得一遇啊!”乔瑛苦笑。
她爹啊,要是没有这等盖世的本领,司马家怎会容忍他?王亚骄又如何会在儿子被‘日’死的情况下,接受‘和好’?
甚至是她,肆无忌惮的她,都不敢伤她爹一根寒毛!
把她爹弄死弄残,没人守边,匈奴铁骑践踏,屠城三日……这种罪过,这样责任,谁敢承担?
乔瑛和严庆儿边说,边走到东暖阁门前。
严庆儿收声,上前禀报,“奉万岁爷召,乔世女前来见驾。”
“世女且候。”守门侍卫应声,转身进殿,一番通禀,片刻回来,“万岁宣世女入殿。”
“喏。”乔瑛恭声,掀衣摆步进暖阁,眼神微抬,就见窗前龙榻里,坐着个三十多岁,细眉细眼,容长脸的中年男子,他一身龙袍,腰横玉带,不用问,自然是永安帝。
他对面,盘膝坐着个对襟青衣,相貌清雅温润的男子。
应该是严森。
两人正围着个小炕桌用膳呢。
“微臣镇远臣乔渊之女,世女乔瑛见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乔瑛没敢多看,俯身下跪。
“平身吧。”永安帝夹了块鹿肉放到严森碗中,嘴里随意对乔瑛道。
“多谢万岁爷。”乔瑛谢恩,边起身边观察。
她突地咬了咬唇角,很是大胆地道:“瑛见过严大伴,大伴脸色真好,一点都不像年近四旬的人呢。”
“嗯?”永安帝抬头看她。
严森则挑起眉头。
能私森,跟他结交,明面上,他们对严森这个阉狗永远是鄙视的态度。
骂阉党能留名青史,是文官们的准则了。
所以,哪怕私下亲近严森的官员,都不会在面圣,或有外人的情况下,跟他沾上关系,一丁点都不会……
更何况是乔瑛这种当面夸奖了。
“怎么?乔世女,你也觉得朕的伴伴好?”永安帝一扫刚刚的敷衍,很感兴趣的问。
“自然啊,严大伴温润如玉,气质拔群,太引人注意了!”乔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爹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仅比大伴年长几岁,已满面风霜,哪像大伴啊,竟是一副刚刚及冠的公子样子!”
“不怕万岁爷笑话,臣女幼时想过的探花郎,便是大伴的模样!”
“哦?你的意思是,朕不如严伴伴俊美了?”永安帝故意沉下脸。
乔瑛心里微微一悸。
东暖阁里,诸多太监宫女,包括侍卫,都暗暗吸了口凉气,晋见面圣,不夸万岁爷,反到揪着个太监赞个不停,乔世女是什么回事?
她甚至用亲爹做底子,踩着镇远侯的脸皮夸严大监啊!
哪怕严大监威名赫赫,这,这也有些过吧。
万岁爷都生气了。
他们死死垂头,不敢言语。
乔瑛到是胆大,默念着司马惠告诉她的‘只要不造反,乌滋国就是后盾’,一句两句话说错没什么,不会有人计较。
她抬头去看,就见永安帝眼里全是笑意。
严森平平淡淡,却也不是恼怒恐惧的模样。
所以,这个思路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