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崔君琢你觉得我是个毒妇吗

次日清晨。

乔瑛命令商陆回转青州,接回乞活寨众,再把她们全都安顿到惠宁县附近。

她们成了乔瑛的‘隐户’。

商陆是司马家调教出来,能帮主母管家的婢子,心性待考,能力非凡。

把乞活寨这些‘麻烦’交给她,乔瑛很放心。

商陆:……

面对一万多个看长相就很匈奴,看身材更匈奴,连户籍都没的壮汉壮妇们。

她眼前一黑啊。

“姑娘,我能不同意吗?”商陆颤颤微微。

乔瑛嫣然一笑。

“你说呢?”

“我不说了!”

我想死!

商陆绝望的想着,又毫无办法,一个脑袋肿成两个那么大,她一脑门官司的离开了。

——

清晨。

细雨微滴。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冷冽的气息,乔瑛从沉睡中醒来,她洗漱完毕,简单用过早膳,随后,怀抱装着乔玺脑袋的锦缎木盒来到正院。

彼时。

司马惠刚刚收拾完,准备去给应付宾客们。

乔玺的头七未过,灵堂依然摆着呢,身为乔家主母,她需要到场。

“瑛儿来了,等等瑕儿,咱们一块吧。”司马惠迎上前,纵横伤疤的脸庞,挂着开朗的笑容。

完全不像去守灵报丧的人。

她一点都不伤心。

乔瑛勾唇,默默点头。

司马惠不满的絮叨着,“乔玺真不长眼,不会挑个好时候死,瑕儿马上要及笄了,他这一死,我都不好给瑕儿大办了,真是的,乔玺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前头害我一回,后面又害瑕儿。”

“女儿家及笄是大事,一辈子就一回,不行不行,你得去长安庙里,你弟弟牌位前多烧几柱香,诅咒乔玺死了都不得安宁。”

那个早产而亡,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因为生而夭折,不能葬进乔家祖坟,司马惠不忍心让他当个孤魂野鬼,就捐了大笔灯油钱,把他的尸骨和牌位供在长安庙里,日夜三柱香。

祝他早日投胎,来世富贵安稳。

“娘,你要去看弟弟啊,把这个给弟弟带去吧,算是我给他的祭品,他……”乔瑛把锦盒拿出来,鹰眸里浮出一丝不确定。

弟弟会喜欢吧?

毕竟是仇人头颅。

弟弟虽然很小,嗯,是特别小,应该也不例外?对……

吧!

乔玺不太敢确定。

“这是什么?”司马惠好奇的接过,想要打开。

“等等,娘,我来吧。”乔瑛阻止她,她怕把她娘吓坏了。

她把锦盒放到桌上,慢条斯里的解开,边解边道:“这里面是乔玺的……”

司马惠迫不及待的探过头,垂眸一看,眼睛蓦然睁圆,“脑袋?”她吓了一跳,捂住胸口,脸色煞白,片刻,眼眶突然红了,脸上伤疤抽动,狰狞恐惧,“乔玺的头,他,他……”

“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惊疑的看着女儿。

乔瑛迎着母亲的目光,大大方方的道:“娘,十岁那年,我从你手里要过坞堡和曲部时,就对你发过誓,我会把乔玺的头颅摆到弟弟墓前,让他谢罪忏悔。”

“现在,我做到了。”

“乔玺不是被流寇所杀,是我亲手砍下他的头,他完完全全是被我杀死的。”

“我们去找弟弟吧!”

司马惠:……

“嗯,瑛儿啊,娘觉得,你弟弟会很高兴,你替他报了仇,但是,拿头颅当祭品摆着上供什么的,就算了吧!”

毕竟,在幼童尸体前以血相祭!

感觉不太正经。

好像要养什么似的!

司马惠轻咳,看着锦盒里乔玺鲜血淋漓的头,她脑海里想着要怎么劝女儿放弃,但,想着想着,突然,眼前模糊。

伸手一摸。

居然全是泪。

“我,我怎么哭了?”她喃喃,自责的嘟囔着:“司马惠啊,司马惠,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女儿在你面前呢,你别吓着孩子,别,别……”

“哎啊!”

她捂脸,泪如涌泉。

她的儿子啊,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乔瑛不言不语,无声陪伴着母亲。

许久……

外间,突然传来丫鬟禀告之声,“夫人,二小姐,崔公子前来请安。”

“君,君琢来了!”司马惠一怔,赶紧掏出手帕抹了泪,催促乔瑛,“快快快,把盒子盖上,放到床下,不好让君琢看见。”

大姑娘抱着亲哥的脑袋……

她急急的想拿过锦盒,刚伸出手,就被乔瑛握住了,“瑛儿?”她惊异抬头,对上女儿明亮的鹰眸。

“娘,崔君琢早晚跟我们是一家人,他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乔瑛淡声,眉眼坚毅。

司马惠拧着眉,神色很不赞同,但她从来都是尊重孩子意愿的母亲,不管是乔瑕的暴炭脾气,乔瑛的离经判道……

她都是引导,不会强硬拒绝。

“你既然有主意,那就听你的。”司马惠叹声。

乔瑛笑笑,扬声道:“请崔公子进来。”

“喏!”丫鬟应声,片刻,帘子一掀,崔君琢修长的身影步入房内,他挥袖敛身,优雅从容的对司马惠行礼。

“君琢见过伯母。”

“不必多礼,太客气了。”司马惠虚扶他,崔君琢顺势而起,薄唇勾着客气的笑,他侧头,想对乔瑛说些什么,结果眼角余光,正好对着锦盒里的乔玺。

乔玺鲜血淋漓的脸,死不瞑目的眼,直勾勾的对着他。

崔君琢:……

客气优雅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俊颜不带一丝表情。

“怕吗?”乔瑛突然问。

崔君琢:“什,什么?”

“乔玺是我的哥哥,同父异母,算是再亲近不过的关系了,我却亲手杀了他。”乔瑛顿声,不带丝毫感情的鹰眸落到头颅上,“按照普世观念,杀亲,十恶不赦之罪。”

“你害怕我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嫡庶之争,尤胜战场,农夫家三亩薄田,一间草屋,都会几子争斗不休,老死不相往来,更何况你们?”崔君琢收回心神,音调平淡。

“他是庶,你是嫡!”

“他是邪,你是正!”

“他是地,你是天。”

“妄想邪胜正,庶抑嫡,地压天,本身就是自己找死了,更何况,乔玺屡次三番算计你,要害你的性命!”

“你杀他,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