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噌唤了几天几夜都落不下那口气儿。
真是太惨了。”
“秦旭东,你挠开你爸的寿衣,看一看他的身子,皮肉烂得已经见骨头了,他是生生给烂死的。
你这个当儿子的,不说接他去城里过好日子,至少也不应该让他死得那么凄惨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字一句都是在诛秦旭东的心。
他觉得他比窦娥还冤。
如果自己有能力,难道不想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吗?
但五年过去了,在城里的生活也就只能解决温饱而已,每次回家,拿出几十块钱给他的妈,还要看莫秀兰的脸色。
他能有什么办法?能拿什么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一个村民真的撩开了秦志勇身上的寿衣,入眼尽是让人生寒的腐肉,甚至还能看得见蛆虫,同时还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秦旭东连哭都忘记了,胃部一阵阵翻腾,一时没忍住,就着地面嗷嗷嗷地呕吐起来。
个别村民看到秦志勇的腐肉,也恶心得要命,快速跑出门去。
“你呕啥子呕?”他姑妈哭笑道,“秦旭东,你看清楚一点,他是你的亲老子。
本来以为你上了大学,有出息了,一定能让你爸和你妈过得稍微好一点。
却没想到,你竟是完全不闻不问,就算是养一条狗,它还能看家护院呢!
养个儿子,却是这样子的。”
秦旭东无言以对,父亲的惨状冲击力太大了,让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掉,吐过之后,只呆滞地坐着。
他姑妈见他一言不发,心里虽然有气,好歹没有继续骂下去,出门忙别的事去了。
秦旭东的妈就是一个柔弱的女人,男人死了,她完全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全得他姑妈在张罗。
村民们也各自散了,实在是秦志勇的尸体太臭了,在屋里多待一会儿就有想吐的感觉
秦旭东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拿扫帚来清理呕吐物。
收拾完之后,快速离开了停放尸体的堂屋,只是刚走出去,却有一个女人尖着嗓子扑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一张他当年写的承诺书,内容就是莫家老大一家供秦旭东上大学,毕业之后要接他们一家子去城里享清福的。
“秦旭东,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我就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说道说道,当年你上大学的所有费用,可是我们莫家大房出的。
当时你就承诺你和秀兰大学毕业之后,就把我们都接去城里。
现在,你们大学毕业之后有五个年头了吧!却再也不提那一档子事,我只好把当年的字据拿出来说道说道了。”
说话的正是莫秀兰的老妈王秋燕,从她的丈夫因为过失杀母被关进监狱之后,她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被指桑骂槐,成了家常便饭。
连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也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常常被人指指点点,儿子们没有体谅他们的妈妈,反而怪罪她当年没有孝顺他们的奶奶,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之后的她,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女儿和女婿把她接到城里去。
可是,女儿女婿大学毕业了五年整,愣是没有提过一嘴,甚至连过年过节,也没有表示过一个子儿,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问莫秀兰,也只是支支吾吾的,总说在城里的日子不好过,让她耐心等待。
回想老三媳妇带着城里男人回来的风光无限,黄秋燕就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因为她也想进城,找一个城里的有钱男人再嫁一次。
秦旭东一个头两个大,呆愣愣的看着她,
王秋燕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秦旭东,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搪塞过去。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带我进城?”
又有村民围过来看热闹,全都是看好戏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是同情他的,反而充满了不屑。
都为他当年刚刚考上大学就抛弃未婚妻的行为不耻。
悠悠多好啊!不但漂亮得十里八乡无人能及,而且还很有才能。
这些年来村民们用的机械农具都是她无偿捐献的,村里的公路也是她捐钱修的。
真是万幸,悠悠那么好的姑娘没有与秦旭东这种人渣在一起。
秦旭东被迫站起身来,才好声好气的说道:
“莫大娘,我和秀兰现在的日子过的挺不容易的,现在我爸才刚去世,你能不能别提这件事儿?”
“哼!我不提,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起。
当年是我们莫家在供你上大学,前几年我还想着你们在城里没有站稳脚跟。
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不信你们还没站稳。”
王秋燕啐了一口,真是越说越生气,“反正我不管,这次你们一定要把我带去城里,要不然,我可不依。”
秦旭东心烦意乱,到处寻找莫秀兰的身影,希望她能把她的老妈弄回去。
可惜没有找到,反而看到了莫秀兰的两个哥哥走了过来。
说的还是同样的话,“秦旭东,当年你写下字句的时候,可是要把我们一家子都弄到城里去的。
我们不需要你养,这样吧!你在城里给我们两兄弟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吧!”
秦旭东差一点被气笑了,自己还是一个大学生,还没能找到体面的工作呢!
他们两兄弟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找体面的工作,怎么不上天去?
但面上,他却没有直接拒绝,好声好气地说:
“等我去了省城之后,好好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你们兄弟俩的工作,到时候再打电话让你们过去,你们看怎么样?”
莫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知道他这是在搪塞他们。
老大说道,“趁这个机会,我们跟你们一块进城,你再帮我们找工作。”
秦旭东想说,你以为找工作就好像买大白菜嘛!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思忖良久才道,“我和秀兰只租了一个单间,你们过去恐怕住不下。
还是等我给你们找到工作之后,再通知你们过去吧!”
“你们在城里混了那么多年,还租房子住,谁信呀?”老二道,“秦旭东,你不是想过河拆桥吧!”
秦旭东一时语塞,他就是想过河拆桥来着,却不敢说出口,暗暗发誓今后都不回岩口村了。
恰在这时,他的老妈林芳芳满脸焦虑地走了过来,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说,把他拖进了里屋,关了房门才问:
“你这次回来,带了多少钱?埋你爸需要的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