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率先利落上马,玉冠束起长发,发尾被风吹动,潇洒肆意,他一身玄色骑装,身躯凛凛,猿臂蜂腰。
从她的视角看去,男子的下颌角异常清晰瘦削,剑眉星目,眸中是历经世事的坚毅。
谢长风俯身朝她伸出长臂,不等苑姝反应,他的手臂稍稍用力就将她抱上马背。
苑姝吓得伏在马背上紧紧搂住马脖,害怕得不敢睁眼,哆嗦道:“我……我这是在马背上了么?怎么这么高啊?”
大鸿国民风开放,贵女们大都练习骑术,就连端方自持的云姐姐骑术都极为精湛甚至不输男子,只她自小体弱,被苑父苑母娇养深府,从未骑过马。
谢长风轻笑两声,粗粝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带领着她双手都抓住缰绳,才道:“抓好了,我带你慢走两圈你便习惯这个高度了。”
马背上位置有限,与他挨得太近,她的背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合他的胸膛,甚至在他低沉开口说话时,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耳边是他极明显的心跳声同时也交织着她的。
苑姝仍是害怕,带着哭腔嗫嚅道:“我……我害怕,夫君,我害怕。”
许是因她此时胆小需要他,亦或是喊了声夫君,总之他现下心情极好。
谢长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缰绳,嗓音仿若阴暗低谷迎来一缕朝阳,带了些满足的意味道:“圆圆不怕,夫君会抱紧你的。”
说罢,他勒紧一下缰绳,雷霆领会指令开始踱步,速度极慢,慢到苑姝渐渐熟悉了马背上的颠簸。
她睁开眼渐渐直起身,靠在他宽阔的臂膀胸膛中极具安全感。
清风扬起她鬓边的碎发,吹到脸颊上痒痒的,她甚至感伸手将颊上碎发拢到耳后。
一红一黑两个人一起坐在马背上在校练场后边闲散地转着圈。
操练结束的将士见状,一名将士指着温柔笑着的谢长风,震惊道:“那是谢御史?”
“是谢御史同他夫人,的确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你们说如此狠厉的谢御史在夫人跟前怎么也跟老鼠见到猫一般?”另一名将士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出言调侃道。
谢长风初到盛京被暂时安排了个巡城监监城御史的职位时,手下将士皆是不服气但又惧怕得很,毕竟传言谢长风可是有个‘嗜血狂魔’的称号,且孤身一人取下敌军首领项上人头,能力之强让他们佩服,可佩服之余他的雷霆手段更令他们感到恐惧。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决定在谢长风烧起火之前给他点颜色瞧瞧。将士皆是血气方刚的青壮男子,其中不乏有些刺头经常惹是生非,在谢长风上任第一日,他们不服管教,但谢长风在沙犁管教数十万大军都未曾松懈过,更何况是只有几百号人的巡城监。
不到三日,巡城监上下被管教的服服帖帖,对谢长风皆是非常敬重。
体验到骑马的新鲜感,苑姝整个人都异常兴奋,此刻心中的忐忑紧张消除,甚至轻松的哼起歌谣。
“想去野外看看么?野花野草河流……策马奔腾去闻一闻外边的味道。”男子声线极具诱惑,所描绘的画面感出现在苑姝脑中。
靠在他的怀中,感受到背上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苑姝羞涩地轻轻点头。
谢长风搂得更紧,勒紧缰绳掉头,雷霆跑向校练场的出口。
倏然提速,苑姝有些不适,又想伏下身子窝在他的怀中,沉稳男声自她头顶传来。
“上半身坐直,抓紧缰绳,放心一切有我。”
经过校练场门口,站岗的将士忽然恭敬地行礼,“御史大人,夫人好。”吓得苑姝一跳。
他们一路策马,穿过闹市,来到郊外,是文人贵女们春日结伴踏青的地方,但此时暖阳炽热,无人在这样的气候来这儿游玩的,大多选了阴凉处避暑。
好在骑马而来,虽被炙烤,却有风也不算太热。
雷霆涉过小溪,不多时他们的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绿草地。
谢长风勒紧缰绳再次提速,雷霆好似闪电,提速极快,快到苑姝都要睁不开眼,甚至能听到‘嗖嗖’的风声。
不过如此骑马却是极有乐趣的,苑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那是她只在话本子里见过的,如今却被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心里头一回有了别样的触动,似骑马带来的快感,但更像是因为他。
在绿草地上骑了好大会儿,谢长风才在溪水边勒马停下。他将苑姝抱下马,与她坐在溪边一块平整的巨石上,巨石旁正好有几棵树,枝叶繁茂,太阳西去,已不再直射那块石头,故那巨石正好是一块阴凉地。
雷霆在溪边饮水吃草,他们二人则坐在巨石上,巨石被太阳炙烤过,温温热热的。
谢长风就地躺下,枕在手臂上,嘴里叼着根野草,合上眼听着哗哗的溪流,面上感受微风。
苑姝坐在他身旁,因有身为贵女的端庄不敢像他那般席地躺下,她屈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看着溪流流向远方,静静出神。
她也曾因踏青来过郊外,但却不曾到这般远的地方,一是偏僻,二则是家中亲人担忧她的安危,自小便如养在笼中的鸟儿一般,她从未体会过自由的感觉,这二字对她而言只是停留在话本上的两个字罢了。
她心绪飞远,她只是骑马这样一小段便如此兴奋了,那谢长风在沙犁是何感受?
苑姝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夫君,沙犁是什么样的?”
轻软的嗓音随着溪流滑过他的心尖,他眉头舒展未睁眼。
“荒芜、贫瘠,到处都是沙土,且战争不断比不过盛京的富饶、百姓能安居乐业。”
他语气淡淡,可所言的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苑姝心里,加重她对沙犁是个不毛之地的印象。
“那比起沙犁,你更愿意留在盛京?”
“不,我更愿待在沙犁。”男子忽地睁开眼,神情认真且严肃,眸中尽是坚定,“沙犁是个自由的地方,且它需要我守护,那里的百姓才能免受夷族骚扰。”
苑姝赞同地点头,沙犁相较盛京的确更自由,但也时常发生战争,他是心有抱负的人,若是进京述职也该回沙犁继续当他的大将军了,可他为何要留在盛京,甚至不惜求陛下赐婚娶有嫌隙的她为妻。
苑姝歪头看他,却正好被阳光刺到眸子,她伸手遮挡刺眼的光,不解道:“那你为何要留在盛京做个小小的巡城监?若是想守护沙犁的百姓,你应当做回你的大将军才是。”
“为了赴约。”
“赴约?”
“嗯。”男子侧头,瞧了眼满是不解的苑姝,面色沉静却咬紧牙道:“为了赴一女子的约,可她好似忘了。”
苑姝直勾勾瞧着他,未及时接话,细细揣摩起他言语中的女子。他一战成名,坊间皆是关于他的事迹,但都是不知被何人泼的脏水,没有一句好话。但她从未听过他身边有别的女子,除了谢府下人口中的婉柔。
难道他是为了婉柔才来的盛京?可谢府下人明明说婉柔在边疆,也就是沙犁,难道他们闹了别扭,谢长风此番前来是为了寻婉柔,求陛下赐婚只是为了气一气心上人?
只是这气一气的代价也忒大了罢。
苑姝心中沉思一番,断定他心中有了别的女子,与她成亲不过是为了与那女子置气,那为何还要招惹她?想起前几日与他的亲热,苑姝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踢他一脚,小脸愠怒。
“混蛋!”
骂完她就有点害怕地扭过了身,谢长风觉得莫名其妙,被骂得愿望,伸手抓住她的脚腕,轻轻使力就将她拽躺倒在巨石上。谢长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不愿的神情,紧攥住纤细的手腕摁在她的头顶。
他舌尖抵着脸颊软肉,脸色沉下来,对上她潋滟水眸,泅红的眼尾,这样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实在让他不忍心同她发怒,他轻咳了下,声线低沉,“圆圆何故骂我?”
双手双腿都被压制,反抗不得,苑姝害怕又不甘心示弱,心里是浓浓的酸涩,带了哭腔声线却没了气势,道:“你就是混蛋!大混蛋!”
谢长风不解这小家伙为何忽然哭了,心想可能是她不愿同他去沙犁?毕竟他在盛京不会长留,最多不过一两年的光景,可沙犁再不好也比在盛京有随时遭遇无故猜疑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好。
“圆圆你是担心我带你回沙犁?”
“我才不与你去沙犁!”大颗的泪珠沿着脸侧掉落,小脸气得通红,她才不愿与旁的女子共事一夫,哭道:“我自小生养在盛京,为何陪你去那个不毛之地?”
她头一回这般生气,也是头一回敢这般大声同谢长风说话。
看着她秀眉紧蹙,扁着嘴掉泪的模样,谢长风气得太阳穴生疼,脖颈与额上的青筋一同暴起,攥着她手腕的手掌不自觉多用了些力。
难道她还在想着太子吗?
他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妻,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要一同前去,我绝无可能留你一人独自在盛京!”
说罢,掐住她的下颌,俯首狠狠吻下,把她的言语全部堵住,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汹涌强势地在她樱唇翻滚,将她细碎的呜咽与挣扎全数咽下。
“圆圆你只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