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妈多久到？”宋巧问。
“今早接到电报说后天早上的船。”
苏钟军看着妻子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这人鬼点子多，后面他才晓得家里的青花蜡烛盏就是她用咖啡杯换回来的。
“你要不和我吵一架吧，”可是很快，她又说了一句不成。
宋巧本想着两人到农村信用社为父母的住所的事大闹一场，余光看见苏钟军肩上的军衔。
这身衣服太麻烦，想当个泼妇都不成。
见媳妇心疼自己，苏钟军心里高兴，又说这个不算什么难事。
第二天两人就站在信用社门口等着信用社开门。
先到的会计看见大客户来了，顾不上放包，开了门就转身请两人进来。
急忙坐上热水，让两人等等。
“苏副和宋老师是来存钱吗？”会计激动搓搓手掌，正凑没地方拉客户呢。
两口子一块来，得是多大的数目啊。
苏钟军笑着没吭声，宋巧盯着苏钟军的，等着他的计划，于是也低头喝水。
顿时氛围有些尴尬。
可再尴尬也抵挡不住钱的诱惑。
会计讪讪笑两声，出门给两人盯着热水，也在门口等着主任，好让主任有个准备。
“两位等久了吧。”主任笑得颧骨往上，眼缝一合就跟墙上的过年福娃似的。
“这次准备存多少？年底利息也高些。”
刚刚在门外与会计嘀咕半天，估摸着是年底部队发奖金了。
两人虽不是东山岛的人，可也上班十几年对东山岛部队津贴多少也有了解。
按照苏钟军的军衔和等级，再加上外出任务费补贴，一年到头的奖金不少于七八百啊。
一下就把信用社一年的任务金额都完成了。
这会主任是这么看两人这么顺眼，侧身招呼外头烧水的会计，给两人泡上最好的茶。
宋巧给苏钟军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开口，再不解释等会就解释不清。
苏钟军收到后，淡定点点头。
“主任，你记得我不争气的小弟吗？”苏钟军没接过会计的茶，表示喝热水就够了。
主任脸上的笑容一滞，心里一梗，颤颤巍巍问：“你小弟又……又出事了？”
上回拿走可是五百块啊！这会要拿多少？一千？还是全部？
忽然间，主任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险些站不住。
苏钟军摇摇头：“没出事，不过我爸妈要来投奔我，这回得取钱。”
他说着比了一个二。
二百值当来取吗？
主任不愿面对问：“二千？”
苏钟军点点头：“咱们都是老朋友，也不瞒你说，宋老师和我妈可合不了，等着拿钱另谋住处。”
“要不你帮我劝劝宋老师，我也心疼那积蓄。”
没想到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主任稳定气息，挤出笑容想劝宋巧，可没张嘴，外头出现一女人的暴躁声。
他耳朵一动，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张二狗，你给我滚出来！”
糟了！媳妇怎么来了？
主任吓得直起身子，也不顾媳妇在外头叫他小名。
这会四处寻找能躲避的地儿，最后看见苏钟军所坐的椅子后背。
他朝着苏钟军连唉两声，让苏钟军别作声。
“张二狗，我是不是说过别让你妈过来，别让你妈过来！”
主任的媳妇踩着小皮鞋蹬蹬地闯进了办公室。
四处打量主任的身影。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我现在是给你面子，不揪你出来！等会你就打电话让你妈回去！”
“当初我生老大时候，你妈说她要帮你弟照顾孩子，后面我生老二老三的时候，还要帮你弟照顾孩子。”
“现在你弟不养老了，你妈倒想起我们呢？我告诉你没门！”
她早早就看见主任的衣角，可就像她说的那样给主任留面子，始终没逮他出来。
骂了也消了气，朝着苏钟军两口子笑着点点头，然后扭头就走。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主任讪讪笑了两声从椅背后爬出来。
边起身边替自己解释。
宋巧淡淡看向他：“主任，你媳妇和我是同道中人啊，那就别劝了吧。”
家丑不可外扬。
这会主任是真的觉得丢脸。
他回避两人的目光，脸红擦着额头的汗。
家里是母老虎，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这会他要是劝宋巧忍忍，他还真开不了口。
“一次性取两千得打报告，我先给你们一千，七个工作日后你们再来取剩下的钱。”
苏钟军二话没说拿出一小包。
两人拿着钱出了信用社，宋巧歪头看着苏钟军，问：“你咋知道他媳妇和他妈不合的？”
“东山岛就这点地儿。”苏钟军夹了小拇指盖比画，“加上他天天宁愿加班也不乐意回家，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我妈和他妈过犹之而不及，过去也委屈你了。”苏钟军回想起今儿主任媳妇的谩骂，当时也觉得宋巧不容易。
宋巧悄悄拍拍手里的钱袋子，只要日子过好就成。
钱没够，可是冉老爷子很信任宋巧。
他见着一千块，当天就和宋巧签了协议。
“老爷子，要不还是当着你儿子的面儿签？”
他家有三个儿子呢，宋巧不想留下隐患。
“你放心，我们谈好了，他们没本事给我养老，这炒菜馆能给我送终，他们就管不着。”
“再说这钱本就是还给公家的，没他们份儿！”
冉老爷子的老伴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姑娘，我三个儿子一听不要炒菜馆，就不用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别提多高兴。”
老人说完，突感心酸，脸色有些黯淡。
可看见白纸黑字的，见有了依靠，心情又好了许多。
非要拉着宋巧吃饭，宋巧忙着赶最后一班的轮渡回去，临走之前，她还是提醒两个老人一句。
“做事得做狠了！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不靠儿子，那也得白纸黑字写上。”
两个老人相视一眼，不能坑了这大妹子。
“这钱你先拿回去，等我们把自家的字一签，你再过来。”
宋巧：“按照咱们说好的，钱分两批给，我不会反悔了，刚刚提了也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两口子眼含泪光看着宋巧，心想要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
“姑娘，要不我把后面这三间厢房也一块送给你，只求你到时候帮我们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