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突然少了五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宋巧甚至觉得说话都有回神。
她把两姐妹哄睡着，回屋和苏钟军商量，把另一间屋子打扫出来，让两个姑娘分开睡。
“人大了，总得有自己的隐私。”宋巧折叠早上收进屋的衣服和苏钟军聊着天。
隐私？
苏钟军不懂这么小的孩子要什么隐私，不过在教育孩子方面，宋巧确实比自己行。
听说新时代的教育更加开放和先进，不然自家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喜欢自己。
家属院其他家庭，他可是观察过的，哪个孩子不怕自己亲爹的。
上回参谋长吐槽自己的孩子，说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孩子竟说希望爸爸永远不要回来，气得他是半月都心窝子疼。
“要不把两个孩子的卧室都离我们远些。”
他也需要隐私。
宋巧抬眼就看见男人冲着自己嬉皮笑脸的，人到中年了，这拐弯抹角的暗示比自己还说得溜。
说着，苏钟军开始脱上衣准备换睡衣，看着男人精壮有力的胸膛，宋巧吞咽吐沫：“可以。”
她飞快低下头，苏钟军戏谑：“还害羞了？我说什么让你害羞？”
“还是你想到什么？”
真是得理不饶人的。
宋巧被逗得窘迫，反骨回着：“想到黄色废料呗。”
这人还接上嘴。
“那废料养人。”
两口子用行动见真知，一晚上的嘎吱声就没有停过，第二天小妹苏珠揉着眼睛问宋巧。
“妈妈，昨晚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宋巧盛稀饭的手一滞，还没想到怎么回复孩子才不尴尬呢，大姐苏珍摇晃脑袋，想拍宋巧的马屁。
“一定是妈妈打了爸爸。”
正喝粥的苏钟军被呛得停不下来。
他暧昧看向妻子，确实是欺负自己。
上班后，宋巧给办公室的同事说了建筑队的事，吴晓玲第一个举手表示同意。
“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俗话说，猪站在风口上也会飞。”
话虽这样说没错，可听起来咋这么别扭。
有人就笑着：“晓玲同志，你这话说得，让宋主任咋想？”
这下吴晓玲明白了，不好意思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过她性子就是这样，有啥说啥，从不背后戳刀子。
妇联的人早早就习惯她的性格。
“那晓玲写方案吧。”宋巧一直觉得吴晓玲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而且两人来岛的经历也很相似，过去几年，她每回见着吴晓玲，总有千言万语想表达。
吴晓玲点点头，表示这方案简单，不过需要宋巧确认一下人数。
“现在岛上的妇女光咱们登记在册的就有五百名，总不能招这么多人吧。”
一开始工程不大，工期基本在三月左右，按照流水线的公式，十几人就能运转开来。
“我先和赵主任商量，你先空下人数。”
宋巧一走，办公室就戏谑吴晓玲。
“晓玲，看样子你是副主任的人选呢。”
“我咋觉得晓玲和宋主任蛮像的，就是有些想法挺合的。”
此话一出，办公室人都跟着附和，特别是一起上几年班的老同事，觉得两人就跟双胞胎姐妹似的。
“晓玲，宋主任是不是私下找你谈过话啊。”
吴晓玲抿嘴笑着不回答，她看向宋巧远去的背影。
她猜宋巧也是穿过来的，至于怎么来的，她不在乎，也不会去‘认亲’。
这种超脱世俗理解范围的认知，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现在赵主任在家里的养花弄草，偶尔去妇联坐镇，听完宋巧的想法，她乐呵合不拢嘴。
岛上妇女的工作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过去借着部队指挥所的光，那两三年还能接点小工程，现在指挥所也只留刘军和杨贵，再加上一个办事小战士。
岛上还有没有额外的工程可想而知。
糊纸盒这种简单类的，滨海市那头又嫌路程太远，计算成本发现不划算。
近两年，东山岛的妇女可是没啥活，一旦空下来就容易出矛盾，光家属院每天调节邻里关系都忙不过来。
“我计划先招二十人，等工程多了再招工。”宋巧说。
“那得先紧着家属院的。”赵主任点拨她，“先紧咱们的人这个规矩不能变，不能伤军属的心。”
宋巧表示明白，又接着补充：“不过得从渔村招点技术骨干，这种也说得过去。”
赵主任表示让宋巧放心去干，出事有她兜着。
“我还想把吴晓玲调过来，她当会计太屈才了。”
“这是你选的帮手？”赵主任挺喜欢吴晓玲的。
记得吴晓玲刚来的时候，办事风格和宋巧挺像的，加上宋巧需要回家带孩子，这吴晓玲恰好接了宋巧扫盲班。
许多人说这妇联是有了吴晓玲就不需要宋巧。
转眼七年过去，一个成了主持大局的人，一个成了最好的后盾。
“你们年轻人心思活络，你心里有数就成。”赵主任和蔼笑着，表示宋巧的决定，她都支持。
开会时候，有人见组织妇女建筑队是为了挣钱，举手表决不同意。
现在还在文化运动时期，一切与资本论有关的都会被打成走资派。
闹的宋巧连会议室门都出不了，还不到一天就请来赵主任兜底。
赵主任一把年纪，颤颤巍巍走上讲台，先是用手掌狠狠拍打桌面，会议室里无人敢吭声。
“之前挣钱的时候怎么没说是走资派？现在不过是去外头接活，怎么就成了资本主义尾巴了？”
“赵主任，之前是部队给咱们的，现在是咱们出去找，这性质能一样吗？”
“家里又不缺这点粮，出去找活干，多丢人啊。”
今儿开会有妇联的，也有家属院的。
之前还担忧一碗水端不平，现在瞧着思想架势，这人好招得很。
“不同意的举手。”赵主任肃声问着。
刚刚还一般反对的人群，猥琐相互看着，最后只剩几人反对。
“宋巧，你过来点一下人数，把投票的结果公示出来。”赵主任就坐在会议室，等着告示无误贴上报栏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