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到初三码头都不开张,初四早上苏钟军就进苏家两口子的屋子,严肃问苏母是否真的要走。
苏母双眼通红,没想到儿子是真的狠心。
初一开始她憋屈来吃不下饭,儿子却说要是她饿病了,卫生所可都不敢给她看病,上回欠的五块还没还呢,
气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这三天她是熬过去的,本想着儿子和媳妇劝自己,她就给个台阶下,往事就都过去了,谁知两人带着孩子在外转悠,也不带着孙女到屋里给自己拜年。
现在面对儿子的问题,她咬牙说自己要回去。
既然老伴要走,苏父也要走。
他拉着苏钟军到没人的角落里,叮嘱他两句:“无论你妈咋样,咱们一家永远是家人,我们回去后你也好好劝劝宋巧,别跟你妈一般见识。“
“日子总归你们两口子过,堵着气生活起来也不顺。”
苏钟军没多想,帮着宋巧解释:“爸,巧儿不是那种人。”
苏父严厉瞪了苏钟军一眼,苏钟军沉默没吭声。
他晓得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怎么着也不能反驳。
吃过午饭苏钟军就送两人去码头,然后送他们去火车站,老人都要走了,宋巧也得装装样子,正拿着包出门呢,姐姐在屋里哇哇大哭。
吓得宋家老两口急忙进去哄着,可今儿奇怪是怎么也哄不好,宋母无奈招呼宋巧进来,她刚接过孩子,孩子就眨巴泪眼含着手指往宋巧怀里钻。
“估计要吃奶了,钟军你叫爸妈等我一下。”宋巧冲着楼下喊着。
苏钟军却说:“等不了,船就要开了,要是赶下趟就赶不上晚上的火车。”
凡是路程的时间,他总是掐秒计算,还没等宋巧回话了,这人关上车门,车子就发动开走了。
她抱着孩子下楼站在院里,算是目送两个长辈离开。
宋母也跟着站过来,她微笑着逗着宋巧怀里的孩子:“我和你爸也还准备要走了,这亲家都先走了,我们也不好多留。”
两家的矛盾是结下了,可面子功夫总得做到位,所以宋巧也没留,只让他们过完初七再说。
晚上吃的昨儿除夕的剩菜,将一锅炖肉都倒在一块,煮点青菜头简单吃一顿。
苏钟军劝老两口等到元宵后再走。
“这段时间我们忙着接飞行员,我估计偶尔得不着家。”
飞行员不归他管,但他是指挥官,总得牵头办事。
宋家两口子一听,相视一眼,心里松口气,也有些高兴,两人还真舍不得孙子和孙女。
昨天为了做饭折腾一天,宋巧早早洗漱进了屋,先哄睡孩子们,就一会功夫靠着床头也睡了过去。
屋里就客厅里亮着灯,苏钟军和宋建国就着炒花生米喝着小酒。
宋建国有些事想和苏钟军商量,听父母的意思,老家的单位对他病休的意见挺大,好几回都在问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可就红小兵的事,他回去了那工作保准闹没。
现在林倩也不乐意回红星镇了,他想着不如两人直接在滨海市安家算了,他希望苏钟军帮他问问副食厂的事当时刘师长是怎么和厂里说的。
他的档案要是能调过来,能有转正机会不。
苏钟军喝酒上脸,这会眉眼都带着红,嘴里嚼着花生米乐呵呵看着大哥。
他慢吞吞说着:“你的人际关系还拿不下副食厂?”
宋建国给他满上酒:“要是人刘师长一开始和副食厂说我就是个临时的,现在我闹着要转正那不是给刘师长找麻烦嘛。”
他知道刘师长是看见苏钟军的面上,他也不能给苏钟军找麻烦。
苏钟军打了一个酒嗝,觉得是这个理。
“我明儿就给你问问。”
说到副食厂,不免就会说到离得最近的渔村,宋建国说自己逮了三四只野猫准备去收拾收拾李念娇。
说起李念娇这歹毒的女人,苏钟军顿时酒醒大半,眼神不由凌冽起来,带着一股杀气。
宋建国看他这个,激动拍拍他的手背,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他。
谁知苏钟军听完后,表示太轻了。
“她可是奔着宋巧和孩子性命去了的。”
唐慧茹离岛的时候他都让人发了电报到张副的老家,张副的老家是山脚下一个小村庄,这种缺乏娱乐的地方更为乐意别家的八卦。
等她到了,别家的吐沫星子能淹过她头顶。
要是张副不参与这事,没准他能看见张副的面子上放过唐慧茹,但是张副不是也瞧不上自己吗?
那就别怪他狠心了。
宋建国看着苏钟军幽幽目光,觉得这人的城府比自己想象要深。
他问道:“你准备咋办?”
…………
半夜,李念娇就听见厨房那边有野猫嚎叫,并伴随着呲呲的声音。
她不耐烦翻个身让身边的丈夫出门看看。
她丈夫喝得烂醉,嗯了一声很快呼噜声震天响。
外头厨房的野猫声和丈夫的呼噜声弄得李念娇脑袋疼,她立马坐起来,摸着墙壁推开门出去。
她家的布局是一间平房,鳏夫在中间砌了一道墙,外头是厨房,里面就是两人的卧室。
借着外面的亮光,李念娇看见自家的窗户被打开了,三只花猫趴在窗台上扒拉上面吊着熏肉,其中最大那条已经被扒拉下来,另外一只大的橘猫正吭哧吭哧撕咬着。
“啊!天杀的!你们这些臭猫给我滚!”
今年收成不行,公社就发了两条肉,昨儿除夕才舍得吃了半条,现在四只猫就给自己毁了一半!
橘猫一看主人家来了,含着熏肉就往窗外跑。
李念娇扑上去没拦住,反而结实摔了一跤,她第一次爆了粗口。
她是读书人家出生的孩子,这会骂出口了,心里竟有些难以接受,可很快就是无尽的爽意。
“艹!”她又大声骂了一声。
麻利爬起来,一瘸一拐推开门出去追那只橘花猫。
四只猫往矮丛中跑,李念娇刚踏出步子又立马收回来,前面是一片淤泥地,正四处望着想寻条过去的路时,有人冲过来推了她一把。
她一个不稳,迎面朝着淤泥地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