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巧一家四人在加上刘颂华去海边赶海。
空出新的区域是在东山岛背面，靠近海边的地方从下到上是树林和山丘。
宋巧和林倩因为大肚子慢悠悠走在后头，苏钟军、宋建国和刘颂华三人赶在前头占位置。
后面有妇女跟上宋巧两人，微笑着和她们聊着天。
“刘师长的大儿子也出来赶海了？”
“哪位是刘师长的儿子？”
人群中除了家属院的，还有渔村的姑娘和年轻女知青。
岁数小的挤着往前去，就瞅着能不能聊上两句。
“就前面穿蓝色衬衣那位。”有好事的给年轻姑娘们指了一下。
几个渔村的姑娘抿嘴害羞相看一眼，你推我，我推你相拥着朝前走去。
四位女知青淡淡笑了笑，有三位跟上去，剩下一个冷冷走在宋巧周边，没有离开大部队。
宋巧好奇瞟了她一眼，姑娘高挑型的，虽然瘦可又做农活的壮实劲儿，她幽幽看着前面嬉笑打闹的姑娘，一脸平静。
“小宋老师，你下学期教几个班的英文啊。”
一听身边的军属会英文，女知青瞪大眼睛，瞳孔微微颤动，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宋巧得奖的事渔村都知道了，这里的人虽然穷苦，可是在教育上从不松懈，一听说宋巧往后只教英文，人人都关心教几年级，自家的孩子能不能进她的班。
被这么多朴实面孔围着，宋巧不好意思撩着耳边的碎发。
“看学校安排吧。”她轻声回答。
这时那知青姑娘开了口；“同志，我是渔村的知青叫李念娇，你可以叫我小李。”
突然有人冲自己握手，宋巧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急忙伸出手，客气说道：“李念娇同志，你好。”
刚刚还热闹的人群忽然冷静下来。
大家伙看了李念娇一眼都没说话。
“你是在哪里学的英文呢？”李念娇早已习惯了别人看热闹的目光，她往前挤了一步靠近宋巧继续聊着。
“读初中时候学的。”宋巧也察觉到奇怪，只要李念娇一开口，人们总是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为何你没有下乡呢？”
“啊？”宋巧没明白，“下乡和学英文有什么关系。”
这会的李念娇虽然脸上依旧平淡，就像天生就长了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可眼里划过一阵不甘。
她的父亲因为教英文而被批斗，自己也因此下放到渔村，可讽刺的是岛上的人竟为了学英文去巴结一个年轻老师。
而她的父亲现在还不知下放到哪个小岛上做苦力。
其实与宋巧无关，可是强烈的对比下她实在是忍不了。
自己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对方要是知道自己的性格，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接着说：“我父亲就因为教英文被……”
“李知青你还没说够吗？”在公社上班的妇女不悦打断她。
她的家事和岛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平日里摆臭脸不和他们交流就算了，怎么还把怨气撒到军属身上。
虽然她话被打断，宋巧也猜个大半。
她确实是幸运的，可面对别人的痛苦，她也只能讪笑两声不再聊。
她现在有家庭，学会自保是前提的。
大家伙故意别开了李念娇，李念娇停止脚步静静看着宋巧被人们簇拥着往前走，她扯起嘴角笑了一声，换个角度想，这岛上风气要松散许多。
那她还是有机会过上像宋巧一样幸福的日子。
宋巧赶到的时候，三个男人已经捡了半大筐，现在夏季正是吃蟹的时候，三人的竹兜里都是大红螃蟹。
苏钟军和宋建国准备往人少地方去，刘颂华刚想跟上就被羞涩的姑娘给围住。
他无奈向两人求救，苏钟军挑眉瞥笑着。
姑娘们一个个羞涩不敢抬眼，可围堵起来却不胆怯，反倒弄得刘颂华跟小媳妇似的东躲西藏。
两人才不会管他，宋建国忙着挖沙堵蛏子和月亮贝，苏钟军则去礁石地方撬鲍鱼和生蚝。
宋巧和林倩就在人多的地方挖着，运气好捡了四五个猫眼螺和藤壶。
她准备带着刘颂华去集市摆烧烤摊，于是后面专捡贝壳这类，遇上其他赶海的嫂子挑着换些大贝壳。
天际的红日缓缓升起，照亮深蓝的海平面，光亮从天边到沙滩，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大家伙收拾身上的背篓准备回家去。
宋巧高声招呼苏钟军和宋建国可以回家了，一行人上了岸，宋巧看见李念娇还在沙滩寻着海鲜。
“叫她上来吧，等会涨潮不安全。”
有人劝宋巧别发好心。
“李知青性格怪，你当心好心办坏事。”
“你们咋回事，扔下一姑娘在海边。”刘颂华听见渔民的说法，十分不赞同。
他心思单纯，现在又被身边的姑娘弄烦了，李念娇这个不到他眼前晃悠的倒入他的眼，虽看不清长相，可瘦瘦高高的肯定不差。
他挥动手臂高声喊着李念娇：“同志赶紧上岸吧，等会就要涨潮了。”
李念娇直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穿蓝色衬衣的刘颂华，又扭头继续挖沙子。
“我说她性子怪吧。”一旁的渔民见刘颂华吃了瘪，又补了一句。
可刘颂华却目光灼灼，眉眼带笑看着远处的李念娇。
“她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李念娇，怪里怪气的名字，谁家好姑娘名字里带娇啊。”要她说现在是新社会，德华、国华或者就一个华都比娇好听。
刘颂华半眯着眼不屑看了对方一眼。
“你这个大娘说话咋这么不客气呢？”
见他为一个陌生姑娘呛别人，宋巧急忙上前拉住他。
这人不会是喜欢上李念娇吧，她偏头朝海滩看去，连样子都不清楚就爱上了？
“大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便推着他到苏钟军身边，苏钟军接过宋巧身上的海鲜，把小背篓挂在自己的腰间。
他低声问：“出啥事了？”
宋巧捏他腰间的肉，表示回去说。
到岔路口，渔民和军属就要分开走，可刚刚几个姑娘仍不愿放过刘颂华，悄悄跟在人群后头。
可跟着进了家属院，有几人又不跟着刘颂华，反而朝着另一排的小楼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