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要不是一只手让傅七七搀扶着，现在都想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这孩子明明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能念叨，一张小嘴叭叭的，说得他根本就没有插话的时候嘛。
连顾少衍看着都觉得有意思得很，“爸爸，七七说您的腿最近不是很好，您干吗还在楼梯上偷听？既然哟偷听怎么不坐下听？鬼鬼祟祟的，屋子里可都有监控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让顾老爷子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配合默契，把他这个偷听的行为数落得一点好不剩。
到最后顾老爷子也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怕了你们俩了，我知道偷听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我这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了吧？”
“那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对视了一眼之后，傅七七率先开口，“您这样给我们这些小辈起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带头作用。”
顾少衍有补充道，“身为堂堂顾氏集团的创始人，您刚刚那个举措要是被放到网上去，一定会引起一番波澜的吧？”
顾老爷子眨了眨眼，“我就不信放网上去真的有人敢抨击我什么。”
这话让傅七七跟顾少衍都没法接。
按着现在网友的脑回路，顾老爷子刚刚那个举措，更多的会被评价成类似“老顽童”或者“好可爱”之类，的确是不怎么会有人去关心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为什么要这么猥猥琐琐蹲在楼梯上偷听。
但顾老爷子这么理直气壮的，确实是让两人多少有些不爽。
正要开口回怼顾老爷子什么，顾少衍裤兜里的手机就一响。
他想也没想便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脸色随着通话的内容愈发难看，除了开头的那个“喂”字，只有结尾应了一个“嗯”，便再也没有说其他的。
这样的反应，即便是傅七七都知道是出了大事。
果然电话一挂断，顾少衍便看向了顾老爷子，“爸爸，我刚刚收到消息，裴景深……裴景深他在欧洲那边出车祸了。”
“你说什么？”顾老爷子下意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但因为他刚刚已经蹲了太久，膝盖一阵发痛，好容易坐下缓缓，还没缓过那阵劲头来，膝盖便已经一软，跌坐回沙发上，“你、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惨白，唇瓣剧烈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
“我安排去照顾他的人说，裴景深这次的车祸，可能是人为的，不像是意外。”顾少衍伸手去扶着顾老爷子坐稳，又缓缓补充完了后半句话。
顾老爷子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傅七七倒是听出了这话里头的几分不对劲来，“人为的？可裴景深去的不是欧洲吗，他在那边有仇人吗，还是这几天得罪了什么人，不然谁会这么针对他？”
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一看顾老爷子的眼神，便见到他正盯着顾少衍看。
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谴责顾少衍的无情。
傅七七连忙往顾少衍面前一挡，阻碍了顾老爷子的视线，“顾爷爷，这件事我相信顾少衍，他不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而且裴景深是他的侄子，就算他再不喜欢裴景深也不会对着自己的侄子下手的啊，何况，您不知道，他这个人黑白特别分明，他自己做错事他都要去警察局自首认错，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谋杀别人的事情来。”
顾少衍去警察局自首的事情，顾老爷子是知道的。
他猛地呼出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儿子的品性来。
刚刚一时着急，只想着这两人是有深仇大恨的，竟然也忘了自己的儿子根本就不是hi做出那样事情来的人。
又是一声长叹过后，顾老爷子缓缓摇了摇头，“我糊涂了，七七啊，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要误会了，这件事怎么会是这臭小子做的呢，是啊，我真的是糊涂了。”
顾少衍要是想做的话，早就在七年前得知有裴景深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对他下手了、
那时候顾少衍本人还年轻气盛，想做什么就去做了，连污蔑傅七七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何况是多害一个裴景深呢，可他没有，而且这么多年也一直很照顾裴景深，就说明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刚刚真的是着急了，竟然会误会自己的儿子，都忘了他本性不是这样的。
连着叹息了好几声，顾老爷子又朝着顾少衍招了招手，“你来，你……你去一趟欧洲看看裴景深是个什么情况，调查清楚他是得罪了人还是被什么人报复了，这件事你自己去做，别人我都信不过了，而且左杰的那个悲哀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所以只能你去。”
顾少衍默默听完他的话，才轻声回绝道，“爸爸，我的出入境限制还没有解除，这件事我没法去办，我让陈凡去吧，多带几个人，应该就不会有意外了。”
了顾老爷子皱着眉，显然是不怎么愿意采纳这个办法，“可是……左杰的事情我实在是触目惊心，那么一个好孩子就这么丢了性命，咱们家永远欠他一条命你知道吗孩子，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我死了都没有颜面下去见他们，这样，你叫你大哥过来，裴景深是他儿子，他清闲了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了，你让他过来，我叫他去欧洲走一趟。”
顾少衍这次倒是应得痛快，“知道了爸爸，七七，你替我照顾一下爸爸，我去给大哥打电话。”
傅七七一一应下，“你去吧。”
目送了顾少衍离开，傅七七又蹲下身给顾老爷子捏着膝盖，“顾爷爷，您别着急，裴景深车技那么好，上次车祸他也能规避最大的风险保全自己，这次应该也一样的，您别太担心了，他一定没事的。”
顾老爷子心烦意乱，哪里是傅七七这么三言两语能够安抚得了的，可他不愿意让傅七七跟着担忧，也只得摸了摸她的脑袋，“七七，好孩子，去给爷爷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