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随手将裴景深的检查报告都交给傅七七收着,又把注意事项跟她说了一遍,“回去之后记得吃药,伤口不要碰到水,虽然有些没有包扎但是也涂了药的,这两天就先忍忍不要洗澡了,你是他女朋友?要是他不舒服你就给他擦擦身子就好,记得不要碰水。”
傅七七都一一应下,问过了饮食方面的忌口,这才道谢送了医生离开,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裴景深。
谁会打他?
要是在A市,傅七七想不到,可这是在S市,傅七七都不用想就猜到了一个人。
上回在院子里见过的那个人。
可是不对劲。
十几年前裴景深就已经有足够彪悍的实力让那群人不敢欺负他了,何况他上次跟那个人交手的时候也是拳拳入肉打得很是蛮横,她是亲眼见过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裴景深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小巷子里的事情?
而且安平巷她知道,那就不是裴景深会去的地方,他每天往来出租屋、猫咖跟菜市场,根本就不用路过什么安平巷,可为什么、为什么人最后会躺在了一个完全不经过的小巷子里。
傅七七根本没法理解。
现在裴景深还没有醒过来,她什么都不清楚,只能等裴景深醒过来再问一遍。
至于现在……
裴景深跟那些人的过往恩怨实在是纠缠太深了,要真是那些人寻仇的话,傅七七不想将事情闹大,也就不可能会报警,以免延续这场恩恩怨怨。
但要不是那群人呢?
想起之前裴景深处理事情干脆利落的手段,傅七七相信他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有再次报复他的机会,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个人做的,那又会是谁呢。
傅七七想不通。
她在床畔站着,低着头反复思索着任何一个可能性,却始终想不出这件事到底跟谁有关系。
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猜测浮现在水面上,傅七七的心跳有些加速。
……总不能是顾少衍吧?
不会的,不会是他的,他又不知道她跟裴景深藏身在S市,怎么可能会是他做的呢?
可要是真的是他呢?
傅七七琢磨不透自己心里那隐隐约约的期待是为了什么,她是不想让顾少衍找到自己的,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那个人,可为什么这时候想到跟他有关,竟然会生出一丝期待感来?
不可以啊傅七七。
一遍遍谴责唾骂着自己,傅七七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可以再想那个臭男人了。
他害了你多少你都忘了吗傅七七,何况这件事要真的是他做的,他可是连自己的侄子都能下手的狠心人啊。
“……别敲。”病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声,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对她这个自残的行为很是心疼,“又不是你害我受伤的,别这么伤害自己。”
“你醒了!”猛地发现裴景深已经醒过来的傅七七又惊又喜,俯身过去凑近了些看他,“你怎么样,脑袋疼不疼?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好受?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不用,别去。”裴景深缓缓摇了下头,“我再休息一会就好了,不用叫医生。”
“那你这是怎么了,知道是谁打的你吗?”医生刚刚也说他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裴景深又说不用,傅七七就信了他的话,“要我报警吗?”
“我不知道是谁,走在路上忽然被人敲了一闷棍,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裴景深的语气听起来很是虚弱,脸色也是惨白得难看,“挨打的时候清醒过一下,但是看不清是谁,也没有力气反抗。”
“几个人?”
裴景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太清楚,模糊间看到好像有两个。”
傅七七对他这套说辞没有任何疑心,只是有一点不懂,“救你的人说是在安平巷发现你的,那里离咱们家好几条街呢,你怎么会去那边?”
裴景深忽然扯了扯嘴角。
因为笑了一下,他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了许多。
傅七七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笑容的含义。
她是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让裴景深忽然笑得这么高兴?
明明一扯动嘴角就疼得直皱眉,他也没有收敛一点。
她哪里知道裴景深是为了她那句“咱们家”而难掩激动的心情?
裴景深这会子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好半天才顶着傅七七又担忧又疑惑的眼神解释道,“我……听说那边有家点心很好吃,不知道在哪所以就去找了找。”
“那报警。”傅七七想也没想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莫名其妙把你打成这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说模糊间看到有两个的时候,傅七七就已经确定了不会是他S市的旧仇人寻仇了。
裴景深的战斗力惊人,就算当年的那几个孩子长大之后有心报复,找了两个甚至更多人跟踪着裴景深打算伺机对他下手,也应该早已摸清裴景深每天的路线,提前埋伏部署才对,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挑了一条小巷子就下手。
要是临时起意,譬如说住在那边的人忽然瞧见了裴景深路过,心生歹意跟上前揍他,也不该有两个人,而是一个人闷声下黑手。
这件事必然是有另外的人在针对裴景深。
不管是顾少衍,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傅七七都觉得不能忍。
不能让裴景深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
“别。”从被子里伸出手按住了傅七七的,裴景深轻声道,“还不知道是谁做的,闹大了万一A时那边知道了就麻烦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别报警。”
正准备拨通电话的傅七七手下一顿。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可能性。
顾少衍的本事,早就可以只手遮天了,要是真的有个万一,这边的消息传到那边去,不就是暴露了她跟裴景深的行踪吗。
这事不能干啊……
默默将手机收了回来,傅七七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可是你都没有头绪,怎么能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