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七本以为那怎么也该是个远离市中心的乡间小院,再不济也该是个老旧小区的某个不起眼的房子。
毕竟在裴景深的描述里,他的父亲看不起他母亲的出身,那就说明他母亲家世不好,不愿意让他接触,就更说明可能外祖家上不了台面。
但傅七七怎么也没有想到,裴景深带她去的,会是市中心新开发的一个住宅区里的一栋别墅。
她虽然被关了七年,不知道外头现在的行情,可这悬挂在大门口的横幅可明明白白昭示着这是不久之前刚交付的新房。
难道是……这个富二代给他的姥姥买的新房子?
裴景深顾着开车,看似没有留心她的神情,却不断用眼角余光瞥向后视镜里映照出的傅七七的模样。
见她一直盯着前头的高楼看,裴景深主动出声解释,“我姥姥之前是住在S市的,我前些日子才把她老人家接了过来,你也知道S市那个地方……呃,好多人还用现金支付,包括我姥姥。”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住了嘴,犹豫片刻之后又转头看向傅七七,“不好意思,你会用手机支付吧?”
七年啊,傅七七被关在牢里的这七年里,外头的世界发展迅速,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好在傅七七很快点了头,“进去之前还没有,不过我有在电视上看过,应该是会的。”
监狱里的电视每天会播放一个小时的新闻,那是她接触外界的唯一途径。
尽管她还没有尝试过,不过看新闻里的人操作起来那么简单,傅七七想,她应该也不会折在这上头。
裴景深摸了摸鼻尖,似乎在为自己一时不慎说错话而感到愧疚,“那个……不会也不要紧,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你一定一学就会。”
像是生怕傅七七多想一般,裴景深一边将车停到小别墅前头,一边又极快地补充道,“我姥姥就教不会,年纪大了也不好勉强她老人家,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往后有什么要付钱的地方,你就帮我姥姥操作。”
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从后座扯出傅七七的轮椅,又绕到另一边将副驾驶上的傅七七抱到轮椅上坐着,这才推动了她的轮椅往面前的小别墅走。
原本低沉的嗓音因为高声而显得清脆响亮,“姥姥!我来了!”
别墅前头的小花园里,有个小老太太正提着喷壶浇花。
似是被裴景深这一声给吓着了一般,小老太太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转过身来,笑着嗔骂出声,“混小子,喊什么?”
“哟。”一转身便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傅七七,小老太太登时便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傅七七身上,“这姑娘是……”
脏成这样,看着也不像是裴景深的女朋友。
只是这小脸看起来倒是不一般,哪怕蹭脏了也能看出五官端正很是清秀。
“姥姥。”裴景深倒是一个字都没有隐瞒,将昨日那群公子哥如何欺负傅七七,他又是如何将傅七七救出来并且带到这里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姥姥知道,“她也没地方去啊,所以我就带她来这儿了,就当跟您老人家做个伴好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老太太听得心尖直颤,连声念佛也不能平息她心中的忐忑,“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坏,欺负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傅七七终于知道裴景深为什么会说出造孽这么听着就迷信的词语了。
原来他有个信佛的姥姥。
乖巧地让小老太太摸着自己的脑袋,傅七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来,“我叫傅七七,奶奶好。”
沙哑的声音让小老太太愈发心疼,一边撂下喷壶一边招呼这裴景深将傅七七推进房子里,“这是多久没喝水了啊嗓子干成这样,快来快来,奶奶给你倒水喝。”
她脚步如飞,不多时便倒了一杯水折返回刚进门的傅七七面前,“叫七七啊,七七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傅七七接过水杯,乖巧道谢。
小老太天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等她喝完了一整杯水才重新接过水杯,“我姓袁,你叫我袁奶奶就好,往后咱们俩就生活在一块,你放心,不会再有那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谢谢袁奶奶。”傅七七仅剩的那点不好意思都在袁奶奶温和的笑容里彻底泯灭了。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奶奶,每每看向那张脸,都觉得有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她很愿意一直跟这个奶奶相处!
“来来来,奶奶给你找个房间。”袁奶奶一边说一边伸了手去推动傅七七的轮椅,带着她往别墅内的电梯走去,“这身上脏的,你去洗个澡吧,有带衣服吗?”
傅七七抿了抿唇。
她没有衣服,坐了七年牢的人,哪里有什么衣服呢。
袁奶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进电梯之前便扯开了嗓子喊裴景深,“阿深!你去给七七买两身衣服吧,还有你那身上也脏兮兮的,把衣服换了再去。”
裴景深随口答应一声,见揣在兜里的车钥匙掏了出来,快步走到门外。
衣服么……昨天晚上就买了。
傅七七身上那身衣服明显是七年前的,小了一号不说,样式也是七年前的。
他早就想好了要收留傅七七,自然早就安排了人买了合适的衣服,这会子就在后备箱里放着,随时都能掏出来送给傅七七。
为了搁下这堆衣服,他连自己的911都没开,专门换了辆宽敞的路虎。
为了不让傅七七跟袁奶奶生疑,裴景深故意开着车到外头兜了一圈才折返回小别墅,扛着那一后备箱的衣服艰难地进了屋子。
袁奶奶就在楼下坐着呢。
她本想帮着腿受伤的傅七七洗澡的,怎料小姑娘怎么也不肯,她只得作罢,嘱咐了小姑娘小心,自己便到客厅里坐着等裴景深将衣服送来。
见裴景深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袁奶奶忙上前搭了把手,“怎么买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