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间了!”
潘胜利指了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不知不觉他们又讨论了两个多小时,谷落星感觉自己话说得太多,喉咙都冒烟了。
他们今天约了陪审员聚餐。
得知陪审团解散那天,陈沐在群里通知第二天工作群也会解散,安迪忽然提议,大家一起另加个小群,可以约个饭什么的。
除了有公职的陈沐,其他人都加了群。
群里除了姚雷每天早上必发“早安”的图片以外,鲜少有人说话,前两天又是安迪提出,他们一起约个饭,安迪主动定了一家吃苏菜的地方。
饭店虽然不大,评价却挺不错的,离法院也不远,走着就能到。
谷落星到的时候,安迪和姚雷已经落座了,看到她安迪立刻热络地招呼:“落星来了,快坐啊。”
谷落星笑得有点尴尬,上次安迪说她家“蛇鼠一窝”,她早晚也会犯罪。她从小比这更难听的话都过,也没闲心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大婶计较,但是她也知冷热,不想往安迪身边凑合,但安迪已经把身边的椅子拉出来了,她作为年纪小的人也不好拒绝,便坐到了安迪身边。
唐云飞拉开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好像要给她撑场面似的。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调查小组的事,除了前后脚到的谷落星和唐云飞,潘胜利和张金豆前后差了十几分钟进门。
最后到的是宣雯倩,她穿了一身暗色职业装,走路带风,一进门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我们就是私下里吃个便饭,没有这些规矩。”
姚雷发挥了领导一锤定音的作用,轻轻翻过了这一篇,众人一落座,点菜、开酒、致辞。
姚雷作为这群陪审员里唯一的领导,加上是最年长的人,他当然要先讲几句。
今天的姚雷看上去兴致很高,笑容满面,说道:“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陪审员,之前大家都很忙,没什么时间相互了解,今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聊聊,不要有什么压力。我先干一杯。”
大家都被姚雷的热情所感染,除了张金豆,都把酒喝了。
就像姚雷说的,大家都是很轻松的心态,虽然也象征性地叫了一打啤酒,但也没有人劝酒,大家开始漫无目的地聊天。
安迪忽然站起来,有话说。
“我当陪审员第一天,就跟大家说我是社区工作者。我确实看到过不了家庭,以为了解不少情况,但我错了,我总是将我的想法强行加在别人身上,也没有真的透过表象去看本质,我没看出曾雪柔是无罪的。落星,大姐想给你道个歉。”
“嗯?”
谷落星忽然被叫到,她正大嚼一块酱鸭,嘴里塞得全是骨头。
“大姐之前一直说你家里的事是不对的。父母的罪怎么能让孩子来受,还是你这么好的孩子,大姐先干了!”
谷落星想都没想就把嘴里的酒干了,她压根没想到能收到安迪的道歉。
酒过三巡,安迪抱着谷落星哭,边哭边说自己儿子有抑郁症,去年一年都没上学,今年刚刚上学一个月,最近又出现了逃课的情况。她一直认为,她净给别人家庭解决问题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最近她和儿子聊天,才知道儿子因为没有好的球鞋,在球队里受了欺负,被锁在球队的更衣室里,学长将满是汗水的脏衣服塞到他嘴里,还扒掉他的裤子,让他光着下身在体育馆里跑,学长就带着自己高年级的女朋友站在二楼平台上笑……
儿子这才不想去上学。她之前从来没有倾听过儿子的想法,都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安迪抓着谷落星的手,让谷落星原谅她的,谷落星尴尬地点头,扭过脸冲着唐云飞吐舌头,却发现唐云飞被姚雷抓着说话。
“小唐在哪儿工作啊?”
“我在搬家公司打工,您要搬家吗?”
姚雷一点没被他的尬聊吓到,反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现在你年轻,自由点挺好,但是年龄大了要考虑养老问题,还是得找个稳定工作,至少把社保交上。”
“您……”
“叫我姚哥。”
“姚哥您退休金多少钱?”
……
谷落星在旁边听着都被他尬死了,唐云飞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说。
“我听说企业的领导退休金会比退休之前少,您大概能拿到百分之多少?会不会心里很不平衡啊?”
“咳咳!”
谷落星示意他别说了。
姚雷却豁达说道:“少就少点,拿得舒心。我也该多花点时间陪陪老婆孩子了。我可不想像曾雨那样,该退不退,最后搞到这幅下场。”
姚雷说完直摇头,好像苍老了几分。
“我们这代人就是爱操心,其实有时候想想,把事情交给你们更好,你们年轻人脑袋活,干事情还快,比我们强多了。我连外语都不会,出差还要带个翻译,喝酒也不行了。早点退下来,也好给人挪地方。”
姚雷慢慢喝了一口酒,他其实还有话没说。曾雨那种骗小姑娘的手法,他也见过身边的人用,甚至还想推荐给他。但他一直没有越过那条线,他孩子一直有心脏病,老婆常年公司医院两头跑,后来为了照顾小孩,干脆把工作辞了,他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了,老婆却一直很瘦,二十年前买的裙子现在还能穿,他总让她买两套新衣服,她却说旧衣服穿着舒服。
明明结婚时,她是那么漂亮的女人,厂里十个小伙子都喜欢她,要不是他是大学生,自己根本没半点能配上她……所以就算他看着那些女人再漂亮,眼前只要一浮现老婆的身影,就感觉不行。
等到退休了,他也要跟老婆一起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