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定知道里面有人。”
确定了刘灿骗了自己,谷落星的心里不是滋味,可她想起刘灿害怕到瑟瑟发抖的肩膀,因为哭泣而红了的鼻尖,心中又涌现一丝怜爱,无法把他和单纯的骗子联系到一起。
“你当时又是怎么知道刘灿还在养老院里?”
前面的谷落星多少能理解,但是他们是一起到养老院的,唐云飞掌握的线索并不比她多,他却看出现场还有人。
“你不也看出来了吗?否则刘灿从柜子里跌出来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会躲。”
“我站在柜子旁边看到地上的血点一直延伸到柜子里,我才知道柜子里有人,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看见了血点,不过我离得稍远一点,在去二楼找洗手间的时候,我在铁门外转了一圈,映着月光看到了最开始留下的那滩血。应该是他从窗外翻进来,被窗台上残留的玻璃碎片割伤的。
他的撤离路线有两条,一条是通过窗户溜走,一条是通过大厅,但无论哪条,他都会在路线上留下血点,我们上来时,二楼窗户下对应的位置已经确认过了。从铁门出来,到二楼大厅,到楼梯,以及铁门周围没有一滴血,说明他还在里面。”
有时候线索不仅是留下了什么,还有没留下什么,谷落星这才知道,自己和唐云飞差得远呢。
“有些事情我们还要跟刘灿再确认一次,他只说了一部分。”
谷落星对刘灿存有善意,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被欺骗,如果他可怜的外表只是迷惑她的装饰,那么她就要亲手去揭示。她认识他不到一天,对他谈不上了解,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她也想再跟他确认一次。
“今天庭审之后,我联系昨晚的警察,看能不能通过他拿到刘灿的联系方式,最差也要让警察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联系过了。”
在谷落星进门之前,唐云飞已经跟昨晚的警察通过气了。
他知道这种传言对人的伤害有多大,人们愿意相信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就算谷落星现在回应,也会被众多的回复所淹没,自证清白实在太难了。
“我已经跟警方说了你的情况,他们承诺会尽快出公告。”
谷落星素净的一张脸上看不出表情,唐云飞想到昨晚的情况,以为她可能会因信任刘灿而情绪低落,便又补充道:“情况还不明朗,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也未必真是刘灿的问题,毕竟我们能看到也只是部分真相。网上的信息都是捕风捉影,你不必理会。”
谷落星倒没多难过,她从小被人误解惯了,这种小儿科的陷害,实在不足以让她介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庭审很快就要开始了,两人前后脚离开,谷落星比唐云飞晚到休息室三分钟,因为上次差点迟到,遭到了黄晓璐的眼刀。这次她进门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随时做好走的准备,不想张金豆拉拉她的袖子。
“落星,今天的庭审暂时延后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
安迪的声音里有一份阴阳怪气,她的脸抹得又白又泛油光,足足能熬一锅东坡肉了,她用眼角斜了斜谷落星,谷落星顿感莫名其妙。
张金豆再次把手机推到她面前,这一次之前爆料她的文章
谷落星点开。
戴着鸭舌帽口罩的人是全副武装的她,她出了地铁站,对拼命靠近她的媒体说“让一下”,她伸出了手,下一秒屏幕忽然天旋地转,拿摄像机的人栽倒了,屏幕对着有鳞状云的天空晃动。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在画面里回响,小男孩的头被摄像机砸坏了,一个身穿绛紫色套装的小姐用手帕捂住了小男孩的头。
最后一个镜头,是谷落星趁乱离开,背景音里有小男孩的哭喊。
谷落星记得这一幕,是昨天她下地铁站时的情景,但小男孩会受伤是因为骑在同伴身上熊猫新闻的记者站立不稳摔倒了,摄像机脱手才砸到了身后不远的小男孩。
视频里表现的,好像是她推了记者,才让摄像机脱手砸中了小男孩的头。
“这是恶意剪辑,我根本没有弄伤这小男孩。”
“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你都看到后面有小男孩了,怎么还能推前面的记者呢。”
“我根本没有推前面的记者,是记者一直往我身上凑。我一出地铁站就告诉围过来的媒体,当时是早高峰,不要聚集,容易引发踩踏事件。”
谷落星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社工安迪大婶却不依不饶。
“你既然知道媒体会影响早高峰通行,为什么不能早点到呢?每次都是踩点到,路上那么急当然容易伤到人。”
安迪的话好像无论如何都是谷落星的问题,事实上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只是单纯看谷落星不爽。
昨天因为擦边视频的事,她被谷落星怼了一通,她不知道谷落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完全不听劝,明明她作为长辈是为她们好啊!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她认为谷落星这种女孩需要被教育教育。
想不到机会立刻就来了。这才只是开始,如果谷落星还有更多话说,她也准备好了。
安迪心里畅快,说话时也止不住眉飞色舞的表情,谷落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天真。
天真的成人很可怕,因为她折磨别人时,甚至没有恶意。
“安迪阿姨,你今天只比她早到五分钟,前几天甚至比她到的还晚。你真的有资格说这种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