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前皇后

但是现在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经过的地方,基本上都重建起了小小的村庄。

虽然并不大,也不豪华,但在傍晚日暮时分,炊烟袅袅,看着也是十分温馨。

苏禾儿吃了点东西,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心里的确感觉宁静了不少。

“我曾想过,若是这辈子,能找一个宁静的地方住下来,过完一生,无病无灾,也算是一种幸福。”

“但如果……皇家争斗,将我们一起牵连进去呢?”

阿渲忽然凑近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弯下腰,贴着她的头。

苏禾儿浅笑道:“我们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若是必须卷入皇家争斗之中,我们也不是不能应对。在宫中生活,也照样能磨练孩子的性子,人性的险恶,也是他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这些事情,早在嫁给阿渲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

她既然和阿渲喜结连理,便一定会想到这一层,想到他们的孩子。阿渲的身份如此,便注定他们不会太过平凡。

她向往宁静,但也不惧怕争斗。

阿渲看见了她眼中的倔强和坚强,忍不住一把搂住了她的肩,“禾儿,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我保证。”

苏禾儿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浅笑着。

……

在驿站过了一夜之后,他们很早就出发了。

到了目的地,苏禾儿才知道,原来阿渲的目标是柳州。

她还从来没有来过。

阿渲带着她在柳州城内玩了一圈之后,便到了山上一处庙宇。

那庙宇并不大,只有几间屋子,其中最大的一间供奉了佛祖,另外一间只住了一个僧人,这两日正是秋落时节,他正忙着打扫庭院。

见着阿渲来了,僧人倒是十分热络地上前迎接,甚至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比较好的厢房。

两人在那里住了一夜之后,隔天下午,他便领着她到了院子里一个坟墓前。

那个坟墓很小,甚至只有一块木牌和一抔土,看着十分寒酸。

苏禾儿站在那坟墓前面,抿唇问道:“这是……”

“这是我母后的墓。”阿渲说着,拉着苏禾儿一同跪下,虔诚地说道:“母后在上,孩儿领着夫人和孩子看您来了。”

突然来这么一下,的确让苏禾儿有些措不及防。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跪倒下去。

“母、母后……”

“母后在世时,便曾经叮嘱过孩儿,日后一定要遵循自己的内心,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作为妻子。如今,孩儿做到了,不仅离开了母后嗤之以鼻的皇宫,甚至,还与心爱之人携手。”阿渲说这话的时候,还牵起了苏禾儿的手,一脸幸福的模样。

苏禾儿也跟着跪倒在边上,轻轻点了点头,“母后放心,日后我和阿渲,必定会携手共进的。”

他们一同磕了几个头,又上了柱香之后,才烧了纸钱离开。

回到屋子之后,苏禾儿才忍不住问起关于那个坟墓的事情。

阿渲转过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苏禾儿,苦笑道:“当初他们有机可乘,差点将我杀害,便是利用母后来做圈套。我母后,在很早的时候,回娘家省亲的路上,遭遇不幸。”

阿渲的母后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当初也是受到了先帝的重视,才得以擢升后位。但因为没有强大的背景,即使当上了皇后,也是有名无实。

后来,在一次回娘家省亲的路上,阿渲的母后也遭遇了意外。

一整队人马全部遭遇不测,没有人幸存。对于当时的情况,也是众说纷纭。

其中有一种说法是,皇后在回乡的路上,被山匪劫持,甚至清白不保。

为了保全皇家名声,皇上选择了隐瞒,只对外宣称前皇后是病死在宫中,还没来得及回乡。而这件事,在阿渲心里如鲠在喉,好容易长大,养出了自己的羽翼,他便想重新调查当年的事儿。

不曾想这反而给了老六一个机会。

听完整个故事,苏禾儿只是垂下眼眸,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阿渲则是微微侧过身子,半倚靠在她身上,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

“其实我从未想过争夺皇位,但是他们根本不这么想。就像我母后,她步步晋升,全靠运气,却也招来了不少是非。”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祸福相依的。

苏禾儿靠着他的手臂,点头说道:“当初你受了重伤,还被官兵追杀,不也是祸事一桩?他们从未想过,你还能跟着我这个农家女到了磐安城,东山再起。”

说起往事,的确是令人唏嘘的。

阿渲轻叹着,“有时候回首一看,流落到磐安城,似乎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至少,他还挺感谢这个遇到苏禾儿的机会。

禅房里的两个人靠在一起。

地上,拉长了他们俩交织的身影。

……

巨大的失重感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她动弹不得,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不断地往下掉。

脚底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娘!你要去哪儿啊?你不要我和爹爹了吗?”

“禾儿,你快回来!”

苏禾儿皱了皱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阿渲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正朝着自己虚空地抓了抓,可惜什么也抓不到。

阿渲一脸慌张的模样,让她有些愣神。

她恍惚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往阿渲的方向靠近,却根本动弹不得。

“禾儿,你别回去。”

“娘,我不要你走!”

阿渲一脸悲怆,怀中的孩子也是哇哇大哭。

苏禾儿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她忍不住朝着脚底下看了看,只能见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充满消毒水的病房,一个跟自己长相神似的人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盖在身上,上面还有大红字印刷的“人民医院”的字样。

而那个人闭着眼睛,眉毛却是紧锁的。

她脚底下那个黑洞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要将她吸入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