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去参加殿试的文曲星老爷!”
老者肃然起敬,傅辛翰摆了摆手。
他能感受到,这位老人对自己,不,或许是对读书人有一种特殊的敬畏。
“什么文曲星?文曲星至于落魄于此吗?”
自嘲一句,傅辛翰撇头看了看满地的泥塑。
“倒是老先生,我好奇得很啊!老先生为何会藏于这泥塑中呢?”
“呵呵呵~”
老者闻言,发出一阵惨笑。
“时逢乱世,我本就是贱命一条。若是出行,早已弃尸荒野。伶仃聪慧,砍去了泥塑的脑袋,让我寄宿于泥塑中,凭借着神像的余威,屡屡逃过白雾罢了!”
“所以,那伶仃平日里是去给你找吃食吗?”
傅辛翰好像理解了什么,不由得感叹一句。
“您有个好女儿啊!”
“哼!好女儿?我宁可不要这好女儿!”
谁知,本该是恭维的一句话,却像是触及了老者的什么底线,他的面色异常难看起来。
“哎?”
傅辛翰傻了啊。
有个女儿保护自己,还给送吃的。这老头居然还能说出不要这么孝顺的女儿,这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大问题?
“若是没有伶仃!若是没有她!我又何苦凄惨沦落至此!我当初就是鬼迷了心窍!”
情绪像是泄闸的洪水,老者自哀自怨到一发不可收拾。
“这...生个女儿至于吗?”
傅辛翰看着老者如此应激的反应,也不知道怎么接着搭话了,只能默默坐在一边看着老者。
气氛古怪至极,一边是在不断咒骂的老者,一边是祭台下死死盯着自己的右千户。
傅辛翰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壁画,秦仁好像已经在和壮硕女人接触了!
这一刻,傅辛翰承认,自己羡慕秦仁了。
“噼里啪啦~”
火焰还在焚烧着,但是唯一的木门已经只剩下一点余烬了。
傅辛翰看着守在祭台下的右千户,面色难看。
是!不与右千户独处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火焰一旦烧尽,还是难逃一死!
“这也太难受了!”
傅辛翰面色苦郁,注目看向了老者。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在老者身上,准确来说,是在他那奇怪的女儿身上。
火焰越烧越小了,一缕白雾闯进了屋内。
凉风带着冷雾吹到衣衫褴褛的老者身上,老者打了一个哆嗦。
他停止了自哀自怨,定神看向了即将熄灭的火焰。
“伶仃!”
老者纤细的手指一动,白雾外,一个曼妙的身形渐渐跑了进来。
“丁郎?你醒了?”
赫然是之前在迷雾中看到的眼角有痣的女子。
她急匆匆跑进屋内,看着坐在满是土片之上的老者,面色惊喜。
但这抹惊喜在看到泥塑消失后,继而转为了惊慌。
“丁郎!你寄身的泥塑呢?”
“泥塑被举人老爷碎了!”
老者无所谓地说着,伶仃的眼中瞬间凶光大放,她的目光像是利剑般直指傅辛翰。
“是你?是你坏了丁郎的休息?”
“呃...”
被伶仃盯得后背发寒,傅辛翰倒不怕女人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这个被叫做“丁郎”的老者似乎很崇拜自己,应该会护着自己。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伶仃,又看了看老者。
“丁郎?!”
“这个称呼,嘶...”
“爷孙恋啊?”
“不对不对!要是这伶仃是个妖怪,老者老了她没老,倒也是说得过去。可是,之前问他这女子是不是他女儿,他也点头了啊!”
“怪哉!”
傅辛翰看着这对父女,一时间脑子宕了机。
伶仃的银牙紧咬,厌恶地看着傅辛翰。
少女的身形瘦削,但是只是随手一掰,祭台的一角就被她掰下来一块巨石。
抄起巨石,伶仃就要砸傅辛翰的脑袋。
“伶仃!干什么呢!你怎么敢对举人老爷不敬!给我放下!”
还没动手,那老人果然暴喝一声,阻止了伶仃的举动。
伶仃的身子一颤,“可是!丁郎!他毁了你以后的安全所在!他该死!”
“安全所在?像是被豢养一般的活着吗?!”
“这...丁郎...都怪我,我没能找到可以让你活下来的其他手段了!”
“哼!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我何苦沦落至此!我少说也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妻儿,何苦在这破庙中苟活?
到现在,居然衣裳褴褛到都取不到暖!何苦来哉!”
老人说着,浑身被白雾吹得打了个哆嗦。
伶仃的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眸子还是暗淡下去。
“丁郎!你等我!我去给你找柴火来!”
“滚!”
“踏踏踏~”
少女的身影急匆匆离开了寺庙内。
不多时,纤弱的身形居然抱回了十几扇破旧的木门。
她将木门置于门外空地处,瘦弱的手臂居然能拽散木门的结构。
殷勤地将木门分成柴堆摆好,伶仃这才急匆匆朝着即将熄灭的篝火塞上一堆木柴。
火焰再次升起,危机是解除了。
但是傅辛翰看着一脸没好气望着伶仃的老者,又看着眼里满是心疼看着老者的伶仃,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对看着像恋人的父女,到底在搞什么鬼?!”
......
另一边。
“呼呼呼~”
咸鲜的海风吹在了脸颊上。
秦仁感受着一阵失重的恍惚感。
“啪嗒啪嗒”的海浪拍打在裤腿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卧槽?我这是来到了画中世界?”
秦仁的脑袋还懵懵的,但是看了眼四周,海水,站在海边的女人,还有海对面的两个恶鬼,他再迟钝,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