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检讨?”
苏玉禾从人群中钻出来,本来听说有人打架,她不打算理会,不知谁喊了声儿是江凛在打架,她直接丢了锄头跟着跑过来。
过来就听见江大力让江凛写检讨。
苏玉禾是知道江凛的,那男人看着不好相处,但绝对不是随便招惹是非的人,她一听就不乐意了。
“苏知青啊,”江大力看到知青,语气缓了不少,“你别管这事儿,江凛这小子,俺们好心让他过来收拾晒场,他竟然动手打人,这成分不好的人,就不该给他好脸色。”
江凛额角破了口子,冒着血,身上脸上也挂了些彩,可把苏玉禾心疼坏了。
她扫了眼旁边的几个男人,手里还拿着家伙,看他们比江凛受的伤更重了些,心里才舒服了不少。
苏玉禾忍着不凑过去给江凛检查,好看的小脸绷着:“打人是不对!但是队江队长你问都不问缘由,全都怪在江凛头上,难道就是因为他的成分?”
江大力一噎,苏玉禾语气铿锵:“你这未免也太刻板印象了!”
参与打架的几个男人,除了赖皮五,都是结了婚有婆娘的,人家的婆娘过来看见也心疼。
她们不用像苏玉禾那样遮掩,直接站出来指责江凛:“还用问嘛!地主崽子就是扒皮种,哎哟,把俺们当家的打成这样!马上就要秋收了,让俺们怎么办哟!”
“可不是!俺家工分都指着俺男人挣!俺男人身上都划拉口子了!多吓人啊,让他赔治病钱!”
还有人直接往江凛身上吐口水:“呸!地主成分就是坏种!打人都不是好东西,家里不是死了就是瞎的,活该!”
这种人人喊打的局面江凛不是第一次经历,可今天不一样,苏玉禾在场。
江凛不敢看她,就怕看到她失望的神色。
他这么糟糕,她会不会后悔跟自己处对象?
苏玉禾听她们越说越过分,还扯到了云姨身上,讽刺她们本不该经历的苦难……
“够了!”
苏玉禾多一句都听不下去,她站到江凛前面:“你嘴巴积点德吧!别哪天自己喝口水都呛死!”
“还有你!”苏玉禾转头看向说自己男人被划了口子,要江凛赔钱的女人,又是一顿输出,“你脸上长的俩眼睛没用就捐了吧!他身上的口子一看就是铁锹弄到的,拿铁锹的是他!”
苏玉禾指向旁边的手里还握着铁锹的男人,不带停顿的:“你们那么多人,手上都拿着东西,打江凛一个人!他犯什么错我不知道,但你们几个,属于是持械斗殴,伤人!是犯法的,要坐大牢的!我要报公安,让公安同志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串,江凛也愣了,用一种震惊又无奈的眼神看着苏玉禾,又怕她喘不顺气儿,拉了下她。
苏玉禾扭头瞪他:“你别说话!”
江凛闭嘴了,看着苏玉禾头上漂亮的发旋儿,身上竟然不痛了。
原来这就是被人袒护的滋味。
几个女人被苏玉禾几句话,怼得脸涨红说不出话。
苏玉禾一顿输出,又是什么罪什么坐牢的。
一听到后面报公安,几个女人慌了,这年头别说小孩,就是大人对公安都是敬畏的。
一个个被苏玉禾怼得噤若寒蝉,苏玉禾心气还没顺:“所以你们为什么打江凛!”
一顿操作,直接反转了,把江大力说的江凛打架,变成了别人扎堆欺负江凛。
这知青就是知青,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
江大力脸都黑了:“苏知青,我们村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苏玉禾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江大力身为队长,还试图一意孤行给江凛定罪?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大力,心里很失望,只顿了顿,便说:“行,我不管!像他们几个持械斗殴罪,属于是搅乱治安,我一个小老百姓心里不安,万一哪天打到我头上呢?我要报公安,我看公安能不能管!”
苏玉禾说着就要走。
江建国赶来就听到苏玉禾嘴里嚷着要报公安,上次也是她跟人起矛盾,江建国一个脑袋两个大:“闹什么!怎么又跟公安扯上了?苏知青,你回来!”
苏玉禾闻言停下,小脸严肃:“江支书。”
她扫了一圈那几个男人:“他们几个人拿东西,打江凛,江队长什么都不问,就给江凛定罪!”
江大力没想到她还能把自己告了一状,刚要说话,被江建国瞪了眼,歇了心思。
非必要,江建国绝对不会让村里的事情沾上公安,好事儿就算了,坏事儿可是会影响公社评优的!
“所以是什么个情况?”江建国看着大伙儿。
场面安静了会儿,最后是凤英挺着胸脯,一副明事理的样儿,站出来,大概说了前因,末了道:“都是赖皮五嘴巴贱,不然江凛也不会先动手。”
先前被苏玉禾怼了一通的婆娘,又有了底气:“听见了没有?都是江凛先动的手!”
苏玉禾气笑了:“对,是江凛先动的手,可是是赖皮五嘴巴先犯贱,好啊,还有污蔑我名声儿的,还是报公安吧,一块处理了!是不是判个侮辱妇女名声罪?还有,江凛是打赖皮五,人家是有因有果的,你们几个男人,为什么打江凛呢?”
好家伙,这话说得大家伙儿全都愣了。
一个持械斗殴罪都没理清楚,怎么又来一个侮辱妇女名声罪?
村里开黄腔不是什么罕见事儿,怎么还能定罪了呢?
王六嘶了一声儿,忍不住说了:“他是地主崽子!坏分子!就得挨打!”
苏玉禾心里疼了厉害,这些人就是这样,因为江凛的成分,所以当发生矛盾,他们不顾是非对错,人人都想踩江凛!
就好像打江凛是什么英雄一样!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