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紧接着说起:“问过了,是田管家的意思。”
这属于越矩了。
“要细查吗?”
突然不安分,必有事由。
“不用。”陆焉臣眼神淡漠,“把人盯紧就行。”
...
陆焉臣去到餐厅的时候,顾叙正一边喝着炖品,一边回看顾抒回到房间后的监控录像——
她只能听见顾抒的声音,至于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以及通话的具体内容,她不是很清楚。
陆焉臣只瞟了一眼平板上的画面,冷淡说起:“你这样放纵下去,不怕损人又损己?”
以他的作风和思想,对待那些背后想要给你捅刀子使绊的小人,应当在察觉后,立马打断施法才对。
无视和放纵,只会把小人养起来,最后伤人伤己。
顾叙淡淡的关闭了监控画面,舀了一勺燕窝往嘴里送,言语中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我当姐姐的,确实有义务有责任纠正妹妹不当的行为,但是啊,陆延明再恨你,也不是出于本意的想伤你,哪怕没有我插手告诉他是赫连莫在背后栽赃,他最终也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吧!
再说你那个时候不是也清楚知道是陆延明给警察局的人施压,你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做吗?”
她就是要成全她所谋。
她就是想看看,她两世记挂的姐妹情,在她眼里,究竟还剩多少?
所以,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她的剧本走。
她已经做好了被利用伤害的最坏结果了。
陆焉臣:“你现在拆穿止住,你们的关系不至于太差。”
顾叙扭头,眼里有些不可置信。
她知道他温柔,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细腻考虑。
陆焉臣被盯得有些别扭,他微微蹙眉解释:“那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吧!”
他知道她小心在乎什么。
顾叙挽唇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当她生出什么恶念,并为此付诸行动的时候,所谓的亲情,就已经变质了。”
她现在的打断,也不过是撕破脸,闹得脸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罢了。
“那你呢?”陆焉臣突然问起。
“嗯?”
陆焉臣弯腰低头,那双多情又忧郁的桃花眼贴近:“你有想过要我死吗?”
顾叙:“我想过你死,但并不是因为我想要杀死你,也从来没有为此付诸过行动。”
她直视着陆焉臣的眼光,粉唇轻启:“我跟你不一样。”
他是真真切切想要她的命,并在行为上多次伤害过她,所以她对他的爱,始终欠那最后一撇。
她也很清醒的知道,陆焉臣对她的喜欢,喜是因为徐想的这幅皮囊,欢的是顾叙的性格灵魂。
他连对她的喜欢,都掺杂着别人的一半。
陆焉臣眼皮一垂,似略有心虚,眸子一动,直起腰身与她拉开了距离:
“我可以配合你,但她要是敢伤害你,我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顾叙挑眉,绕有兴趣地问起:“万一,到时候她问你,我,跟肚子里的孩子只能保一个呢?你怎么选?”
在顾叙的注视下,陆焉臣眉头不悦蹙皱,伸手掐了一把顾叙肉嘟嘟的脸颊:
“这么愚蠢幼稚的问题你怎么问的出来?”
当然是保大啊!
肚子里的那货都还没成型,他选小,把大的弄死了,小的不是也跟着活不了!
顾叙捂着半边被掐疼的脸颊,不满追问:“那我跟你...跟你爸掉水里了你救谁?”
陆焉臣脸上布了些不耐,转身想要走,却被顾叙伸手拉住,一副不依的样子,非要他答出来才行。
“救你。”
顾叙嘴角扬起,“那我跟你哥掉水里,你救谁?”
“救你。”
“那我跟你叔伯掉水里了,你救谁?”
“救你。”
“那我......”
顾叙还没说完,陆焉臣不耐打断:
“陆家十八代一百多口人掉水里了,我都先救你!”
“噗——”顾叙忍不住失笑,“我何德何能能跟你祖宗一块下饺子啊!”
但笑下内里,却有些失落的耿耿。
【那我跟徐想掉水里了,你救谁?】
陆焉臣:“......”
他走没几步,徐想突然想起一个事,出声叫道:
“哎?这几天怎么都没见你吃药啊?”
不单单没见着吃药,生命还剩下两个月不到的病人,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还挺精神有力的......
陆焉臣步子一顿,没回头:“吃个药而已,需要顿顿当着你的面吃吗?”
顾叙:“......”
好像也是。
“那我也是担心你啊,要不你把桑犹叫回来吧?正好我怀孕,家里有个医生,也安心点。”
陆焉臣敷衍:“再说吧!”
顾叙检查出怀孕以后,他才关心起自己的身体。
可桑犹却告诉他,命不久矣的绝症是当初他联合陆延明一块诓骗顾叙的说辞。
偏偏她信了,然后从她说他快要死了,他也跟着信了!
真是荒缪。
不说他还差点忘了,他要跟桑犹串个气,先不要告诉顾叙实情......
...
没过半个小时,陆焉臣告知顾叙,赫连莫死了。
死于她给的药。
...
两天后,顾抒缠着顾叙,说想出去逛逛,挑些能淡疤平痕的护肤品。
顾叙推托两句后,应了下来。
从专柜拿了些滋润的套装后,顾抒又导航去了个美容院——
她进房间去做激光去疤,留顾叙在VIP休息室等她。
紧接着,一个端着咖啡和甜点的美容师进来,放在了茶几上。
顾叙抬眸看了一眼跟前穿着白色制服的美容师,她脸上戴着粉色的口罩,眼妆是那种比较夸张的全包眼线,夸张独立,但又不失美感。
美容师也跟顾叙对上了一眼,但顾叙只一眼,率先挪开,视线继续放在对面的电视大屏上。
美容师把茶几上的咖啡重新拿起,双手递给顾叙——
顾叙眼睛都没抬一下,单手摸了摸根本就没有隆起的小腹,“不好意思,怀孕了不想喝咖啡。”
这幅得意的姿态让张春妮恨不得想把这杯热咖啡直接浇在她肚子上!!!
贱人!
她哽着声音:“我马上帮您换一杯。”
说完端着那杯咖啡转身离开。
顾叙眸子一动,看着关合上的房门,眼神暗深,大概知道点顾抒把她带出来是打的什么算盘了。
再高档的美容院,哪怕经过礼仪培训,但也没法跟星级管家训出来的相比。
戴了口罩化了妆刻意变了声音,也不妨碍她在标准分线上的礼仪姿态。
她没想到,顾抒居然会跟张春妮联合......
...
很快,张春妮倒了一杯红茶和一杯绿茶进来,供顾叙选择。
当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时,顾叙只是垂眸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意见。
洛杉。
肮脏的欲望在这座城市爆发,诱人的气味几乎充斥着每条大街小巷,除了第六街区的三分区——
深巷中,一声声殴打痛呼传出。
几个高大的男人将一个瘦小的白人围了起来,手里随处捡的棍棒毫不留情地猛烈落击在男人的背上,他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卷缩地越加厉害......
墙边,黑暗中有一星火时燃时灭,尤为耀眼惹目。
眼看几棍子落下去,那白人的痛苦哀嚎越来越弱,靠墙抽烟的男人猛吸了一口嘴里的烟蒂,随手扔在地上,工兵靴底利落碾灭——
见男人动了,几个围着的彪汉让了一条道。
男人上前,一只手抓着白人的领口,直接将他摁在墙上,什么也没说,抬起手肘,重击其脾肾的位置,疼的那原本奄奄一息的白人硬是回光返照似的,猛瞪大了眼睛,痛苦狰狞了脸色——
砰——
男人手一松,去了大半条命的白人无力跌落在地,腹部的疼痛让他几乎呼吸不上来。
男人居高临下,眸子轻垂,余光斜视地上的人渣:
“告诉克雷格,别再妄想把手伸到老子地盘来,再有下次,让他洗干净屁股,等着老子把枪杆插进他的皮眼里!”
“咳咳——”
回应他的是咳出来的一摊血。
随即,嚣张的重机摩托引擎声划破了黑夜上空的宁静——
.....
半个小时后,机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车子刚停稳,门口守着的约克上前来,接过男人手里的头盔。
男人抬腿下车,脚还没落地,将手摸向约克的裤兜,从中掏出一包烟来,抽出点燃了一根——
刚抿嘴里,约克偏头看了一眼街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
“那边,等你很久了。”
男人顺着视线扭头看了一眼对面,什么也没说,抬步便往街对面去——
约克眼看着男人自然而然将烟揣上衣口袋的样子,心里有点操蛋!
又他妈被顺走一包烟!
男人走到驾驶位的窗前,食指轻扣了一下玻璃,车窗摇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十分漂亮性感的女人。
尽管脖颈以下穿得挺保守,但就有那么一种女人,一个眨眼,都能看出其风韵。
这是个生面孔。
男人恶意,将烟吹在女人脸上,眼见着那五官的美在灰烟下变得朦胧,嘴角一勾,也不问她是谁,找他干嘛,只是一句:
“喝一杯?”
女人眉头微微一蹙,美眸中有些复杂,但很快消散,唇角的弧度有些勉强。
这酒,还没喝,便要醉上三分了。
...
没过几分钟,那细长的黑色高跟鞋迈出,没了之前的优雅高贵,眼圈红着,多了几分匆匆逃离......
尤也站在门口,低着头,又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看场的约克凑了过来:“你不是喜欢北国女人吗?怎么就放那女人走了?”
难得这地儿出现一个亚洲面孔,尤其是那模样身材,还以为今晚那妞铁定出不来了,谁知道会这么快......
尤也瞥了一眼身边的大个儿,不说分由一个肘击,力道没含糊,疼得约克不由弓背,倒吸了几口冷气。
随后,一声嚣张引擎,约克看着那如箭一般射出的身影,也是纳闷了。
这丫今天吃火药了?
泡不到女人也不至于把气撒他身上啊!
......
分区一所小医院。
吸烟处。
尤也烟瘾很重,嘴里不叼着烟头,闲着没事不吸上俩口,总觉得浑身都说不上的别扭。
没一会,一个半秃了头,穿着白褂的中年男人过来,直接抢过他嘴里的烟,吸了俩口后,转身掐灭至一旁的烟缸里。
霍斯隔着半空中还没消散的青烟看着尤也:“她现在情况还算稳定,要不要出院回家住几天?”
医院住着,挺花钱的。能回家躺着,也好过交这点床位费。
尤也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冷肃着:“不用,那狗窝乱七八糟的,也就我能待,住不进别人了。”
再说了,她那情况,现在看着好好的,要带回家,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病,要真像前俩次差点没抢救过来,他真会锤死自己!
霍斯也有些无奈:“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查利·凯勒,我已经把尤娜的病历传过去了,他挺感兴趣,想让你带过去看看——”
说时,外褂口袋里摸出一张发旧的名片。
也不知道是从谁那捡来的。
尤也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没急着伸手接:“活生生的摇钱树,他当然感兴趣了。”
他此刻也很想是一副兴奋惊讶的表情,看见一点光就有数不尽的干劲往前冲......
这么些年了,他身上背着一个人,尽管是副瘦弱到病态的身子,他也累了。
一盘美味的点心放在你面前,他已经不会有什么欲望,首先考虑的是他有没有钱吃得起,否则,多看俩眼都是憋屈。
霍斯叹了口气,“尤娜的病还是有很大希望治愈的,就是......”
就是钱的问题。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钱就等于没命,没有活的权利。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最起码你往后还能过好点,尤娜她.....也能少受点罪。”霍斯还是说出了这种残忍,却又现实的话。
他是看着尤也这么一路爬过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尤也就这么听着,对霍斯说的,也不生气,心里不起丝毫波澜。
人本自私,他怎么可能没想过放弃。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多看着她点。”
尤也打了声招呼抬步就要离开,刚走没俩步,又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过头来,把霍斯那张又塞回口袋的名片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