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她笑着:“如果这次我真的能走掉,如果老天爷再一次垂爱我,我希望,能赶在徐想之前,爬上你的墙头的,是我——”

陆焉臣很好,徐想也没有错。

她不是想重回到最开始的徐想身上,而是,以她自己,遇见他,喜欢他......

陆焉臣背脊略僵了些。

她的笑,让他心脏猛然触动。

但随之而后的,又是窒息的堵闷。

他分不清楚他是喜欢徐想的笑,还是这皮囊之下的顾叙......

很快,有人跟陆焉臣打了声招呼,得到他的默认和眼神示意下,电击的开关打开,座椅上的徐想脸色瞬间不好了......

一共十个档位,当指数开到第七级时,徐想疼得眼白充血发了红,口水不自控的流出,五官痛苦地狰狞扭曲,全身控制不住的痉挛颤抖,死命奋力的挣扎让她的整条手臂都是通红......

而这个过程要持续五分钟。

如果她能抗住,会再升一档,到第八级。

陆焉臣闭着眼睛,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而一起一伏。

徐想的痛苦喊叫没有持续两分钟,陆焉臣到底还是睁眼喊停——

...

等徐想醒来时,已经是夜里的三点了。

一扭头,便见着方月正趴在她床边睡得正沉。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去上洗手间。

脚挨地的那刻,她吃不住力,扑通一下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徐想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没吭出动静。

她坐在地上适应了一下后,正要扶着床起来,门突然开了——

徐想一扭头,陆焉臣已经大步走到跟前来,一把将地上的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陆焉臣眼神不善地看向床另一边还趴睡着没醒的方月。

徐想连忙小声:“没事,我就是想上个洗手间......”

她身体怎么会吃不上劲?

电击后遗症吗?

陆焉臣眸子一动,沉默了两秒,把刚放下的徐想再次抱了起来,往浴室去——

“不......”

徐想下意识张嘴想拒绝,但抿了抿唇,又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

陆焉臣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马桶前,然后——

徐想盯着他,“你去门外等着吧!”

陆焉臣无动于衷:“去年你躺在床上的时候,屎尿我都伺候过。”

“那能一样嘛!”徐想反呛。

不能自理,跟清醒着当着他面前,两码事呀!

原本陆焉臣根本没觉着有什么,但徐想非要拒绝,他就更不想走了。

权当报她把他绑在床上的仇。

徐想看着眼前丝毫不打算挪步的陆焉臣,真的很想爆粗动手——

没办法,她把头扭向一旁,只能尽量控制......

她起身穿好裤子,正要自个走出去,陆焉臣一个打横,她已经被抱起来了。

强势蛮横地不讲一点道理,也根本不在乎你需不需要......

徐想鼻头猛然一酸,手臂主动揽紧了陆焉臣的脖颈,脸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伤感再次占据了她的思绪。

他对她那么坏,她现在应该很恨他才对。

但她没有那个力气去恨了。

他爱徐想,他只是想让他的女人回来,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自私的决定,以自己的方式离开......

在此之前——

徐想的手臂用了些力,仰头抬着下巴,唇瓣轻轻点在了陆焉臣的下颌线处。

她只能够到这了。

陆焉臣顿步,低头垂眸,看她的视线有些复杂不明。

徐想只是挽唇笑:“陆焉臣,你真的好帅啊!”

就是现在太瘦了,脸颊颧骨有些往里凹。

她还是喜欢去年那个健康又精壮的陆焉臣。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陆焉臣眼里的不明更浓烈了,甚至连带着呼吸都漏掉了一拍......

他应该早就该发现的。

她刚醒没多久,就夸过他帅。

那是他想都不敢想会从徐想嘴里听到的话——

还有之后的好多好多,明明都在告诉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徐想,但他还是沉浸在美梦中,自我欺骗,不可自拔。

徐想的食指轻轻描绘着他眉骨上浓密的眉毛,眼里满心的欢喜毫不掩饰:

“我啊,小时候好几次想过去死,站水潭边上好久,又不敢跳,结果脚下的泥土一松,跌进了水里,差点被淹死......

我被救上来后,我妈找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先是给了我一巴掌,然后训斥我为什么要跑这边来玩......”

徐想说时,嘴角还泛着笑,似乎她嘴里说的,是个毫不相干的别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等我长大了,能打工挣钱了,我就能离开他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以买裙子穿,可以去玩...发誓一定要找个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的很好很好的男人,我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妻子和妈妈......

只要我长大了,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想说到这时,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滑落。

她眼里有光,嘴角依旧有笑:“陆焉臣,你知道吗,我不管陆延明是故意伤害还是被陷害,我一点都不想去追究他枪杀我的事。

我把妹妹从赫连莫手里救出来,我可以当她的依靠,保证她能顺利的完成学业,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我有你,哪怕我每天都纠结,沉浸于我偷盗了别人的爱,但我依然没办法抗拒你的温柔,我想着,只要时间长了,也许对你来说,是徐想还是顾叙,应该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吧......”

徐想说了好多好多,最后还是感性地泛起了哭腔。

陆焉臣只是静静地听着,脸色不起丝毫波澜。

徐想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问出了那个她自己都觉得愚不可及的问题:

“陆焉臣,我不要求你像徐想那样爱我,你有喜欢我吗?”

陆焉臣:“......”

喜欢吗?

他自问。

却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

他脑子一片混沌,打从心里去逃避这个问题。

季淮的手段她领教过,能把这么大的公司资产合法合理的变为他的财产,就算她作为受害者跑去警局报案,能不能成功定案是一回事,就怕他以此发挥,会反咬她一口......

毕竟,是条没人性的畜生。在没有确定把握,她不会轻举妄动。

“麻烦七点之前把小提琴送到西餐厅,否则,我不介意跟警察叔叔解释小提琴为什么会在你那!”

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强奸未遂这俩项,足以让季淮惹上很大的麻烦了。

但她没有选择用这种方式报复。

SZ市安宁县吉州桥西老街深巷拐角有间杂货店,住在这有些年头的老人都知道,往年曾是一家售卖各种五金生活杂货的铺子,自从三年前,主家的女儿外学回来接手管理,变成了一间精美的饰品店,店里还有一处咖啡吧台,生意倒是不错.....

上午十点,系在门上的铜铃作响,俩个穿着休闲的高大男人入门,眼瞧门口的收银服务台没人,便分头四下观看起来——

对比那些琳琅精致的小东西,每一件商品前手写的娟秀字体的标签、倒是更挑起程言视线的瞩目停留......

晃神时,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先生,喜欢吗?今天有活动,可以给您打八五折哦~”

程言偏头,一袭艳丽的颜色率先入眼,那紧身的旗袍裙摆开叉到大腿,隐约露出的白皙和多彩的旗袍衬托之下,一个媚字岂能得了。

女人纤细白嫩的左手持镂空雕花木扇轻轻煽动着,鬓旁慵懒微卷的发丝随着节奏晃动;一双满是风情吸引的桃花眼尾上挑,姿态数不尽的妖媚。

不言,这是个极其漂亮性感的女人。

然而,在世俗之下,这样的女人,总是免不了一股子风尘脂粉气。

程言也是个俗人。

他眸中初见的亮光散去,渐渐浮上一抹冷漠的鄙夷。

程言不着急出声,只是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拿出一个小本子,正面朝女人,将其打开——

女人柳眉轻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程先生,我刚买了些花茶,要不去休息室喝一杯?”

程言该拒绝的。

但他只是迟疑俩秒,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女人,由着她在前面带路,紧跟而上。

说是休息室,其实不大,只能放下一张三人位的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程言看着女人坐在沙发上煮茶,那高叉的旗袍一坐,匀称修长的长腿瞬间一览无遗,越加诱人了。

只是一眼,程言刻意收回视线,放在她忙活煮茶的手上,从怀中取出俩张照片,直接开门见山的出声问道:

“有没有见过这俩个人?”

女人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程言手里的俩张照片,唇角轻挽,声线是极轻极柔的:

“这可为难我了,程警官,您也看见了,我这每天进出的客人少说也有几十个,平日里又不出门溜达,这俩个女人不是常客,又没什么特点,我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呢?”

话说的轻松,话尾又显轻佻之意,尤其是那双眼睛,说话时,满是有意无意的狐媚样儿,这让程言心里更是平添了一分不喜不耐之意。

他沉了语气:“她们都从你店里买了饰品,,一个是在一个星期前,一个是在半个月前,你没印象?”

女人凝眸,像是在细想,转而才出声回应:“我平时只是低头收银,真不太记人。怎么,这俩人是犯什么错了?”

“人死了。”

程言一句轻描淡写的陈述,女人好似受到了惊吓,脸色有些不好了:

“警官,我这胆子小,可听不得这死不死的字眼。”

说完,又小心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警官,您来我这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哎哟,我这可是正经本分的生意人,又是个女人家,哪能干出那血腥大胆的事啊!”

程言对女人的娇嗔深吸了一口气,出声解释:

“没说跟你有关,只是因为死的突然意外,死者旁边都有你店里的饰品,所以过来问问你没有什么线索,随便过来看看,你紧张什么?”

“我哪能不紧张啊!您现在出去,随便去谁家店里说之前光顾过你生意的客人死了,你看他们紧张不?不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呐!”

程言:“.......”

这意思,说他是鬼?

他没什么心情跟女人拉扯,“我想看一眼当时的监控。”

女人站了起来,绕是一副神色未定的样子,细声回应:

“我当然十分愿意配合调查,但是我现在正在营业,您要是就这么贸然地查我店里的监控,这要是让顾客看见了,传了出去,就算没有的事,人言可畏,谁还敢来我这买东西啊!”

程言:“.......”

说句无情的话,她店好不好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要不这样吧!也快到中午了,您先在店里坐一会,我把人清清,关门休息半天,您慢慢查?”

女人建议完,程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思虑了一下,也就应了下来。

女人倒是热情,又是送咖啡又是送水果的。

程言让同行的刘斌留了下来,自己出门,看了一眼这附近的商铺街邻,往右走了百十来米,朝树下围着下棋的老人堆里走了上去,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几根,分了分,开始打听:

“那边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饰品店?”

老人接了程言的烟火,有些打量的看着眼前个子挺高的年轻人,并未着急回答。

程言也只是任由老人的打量,不着急出声。

程言的个子挺高,只是右边脸,鼻梁有道疤,斜着划下来,长到耳垂边上,看颜色像是近几年伤的,疤痕突兀,好像伤得还不浅......

对于常人来说,身上有伤疤的,多是不安分的,尤其是程言脸上这么明显的刀伤,老人心里自然有些不愿意交往的。

倒是另一个老人,只是看了程言一眼,吸着烟,把视线又放在了地上的棋盘之上,慢悠悠的出声道来:

“那家店一直都在了,原本是个买五金杂货的,前几年她女儿回来,这才改成饰品店的。”

程言紧接着:“那她家人呢?”

“家人.....”老人猛吸了一口烟,仔细想了想:“说是前几年被她女儿接到国外去住了。”

程衍凝眉。

他查过那女人的身份档案,从小是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的,从小就被送出国留学,三年前,她才回来。

“那她平时就一直在店里吗?有没有什么来往特别好的朋友或者其他兴趣消遣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