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兰很清楚,上次被匪贼洗劫,她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混乱年节,到处都是流民,若不是秦冬雪和张大河救了她,她的下场依旧是死!
秦冬雪把钱袋子塞进宋景兰手里,低声道,“上次救你,不过是侥幸,何况我和相公也没做什么,是庆安府的人把你送回来的。至于这次救你,宋姑娘,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想好了吗?”
宋景兰这次十分坚决的点点头,“我想好了,我想活!”
她说着,面露难堪,“秦姑娘,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懦弱,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继母和妹妹心存希望。我进了庆安府后,先是被送到了庆安府府衙,那陈庆一就在那里等着我。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说我长得丑,还不如秦楼楚馆里的妹妹好看......”
宋景兰说到伤心处,眼圈发红,“也多亏了他看不上我,庆安府府衙找人把我送了回来。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道,谁知道妹妹她看到我回来后,竟然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活了!甚至,甚至为了躲避婚事,她竟然在外面找了个外男,想要与那男子私奔!”
秦冬雪震惊不已,她是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的。宋景兰的妹妹竟然这么开放?
她了然的问,“所以,你家门口的那些官兵,是为了防止你妹妹胡闹才设下的?”
宋景兰咬唇点头,“妹妹心思浮动,只要一个不注意,就要往外跑,偏偏那男子自知东窗事发,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若是这件事情被传出去,我爹的脸都要丢完了!”
秦冬雪沉默不语。
宋景兰连忙道,“所以,我才想求秦姑娘,我想活,我不想嫁给陈庆一。他本就看不上我,若是我硬要嫁给他,婚后的日子必然不好。我...我想听姑娘的,这辈子,为自己活一次!”
秦冬雪闻言,看向宋景兰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她笑着点头,道,“宋姑娘,你这样想就对了。”
宋景兰苦恼道,“只是妹妹一直不愿意嫁给庆安府府衙公子,若是她一直这样闹下去,可能爹爹真的会同意继母的建议,让我嫁过去,到时候,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秦冬雪思索了一下,靠近她的耳朵,耳语了片刻。
宋景兰听完后,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秦姑娘,你太聪明了!我回去之后就跟父亲说,我回庄子去!”
秦冬雪笑着点头,“至于你的病情,你不必担心,我给你留一个方子,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就按照我这个方子抓药,先吃半个月,等半个月过后,你道石岭村找我,我再给你把脉。”
宋景兰连忙应是,“秦姑娘,你们是被分到石岭村了吗?”
秦冬雪招来小二拿纸笔,开始给宋景兰写方子。
毛笔虽然难用,但她从小在中医世家长大,对毛笔字也有涉猎,写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她只会写简体字,写完方子后,还害怕宋景兰看不懂,还在旁边给了标注。
秦冬雪做这一切做的十分认真,自然没有看到,在她写方子的时候,一旁的张大河盯着她的手,眸色幽深。
宋景兰把手里的钱袋子连忙递了过去,“我听说那边穷得很,你们身无分文,到了那边一切都难,秦姑娘,这些钱请你务必收下。就当是诊金了!”
秦冬雪写完房子,把纸吹干后递给她,看着那个小布袋,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块碎银子,约莫二两的样子,道,“诊金,这个便够了,宋姑娘把余下的收回去,我给你开的方子不便宜,你还得留着抓药。”
宋景兰还想说什么,秦冬雪打断她,“莫要再推辞!”
宋景兰只好点头应是。
与宋景兰分别后,秦冬雪和张大河带着阿团从饭馆出来,朝路边的流民打探消息。
“大哥,请问你知道这城里哪家客栈最便宜吗?”
与宋景兰会过面,时间已经不早,她们今天是赶不到石岭村了,只能在这城里找个客栈先休整。
谁知那人听到这话,顿时讥讽的看了他们一眼,“客栈?你在做什么梦?这隆庆府的所有客栈,都不收流民!”
秦冬雪下意识皱眉,“这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一群傻帽惹的祸!”那人气得咬牙,“他们进城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两,但又想住客栈。没钱,客栈不让他们进,他们便拿县太爷收钱为筏,在客栈里大闹一番。最后,那几人被官府拉去杖毙,但是也因为此事,城里所有的客栈都不敢再收流民了。”
“竟然是这样......”秦冬雪无语片刻,对张大河道,“看来,我们今晚只能找个地方打地铺了。”
张大河颔首,神色淡淡,“之前风餐露宿,我们都过来了,不过一晚,不碍事。这城里四周都是城墙,遮风避雨的,比我们之前的环境好了许多。”
秦冬雪被他这一开导,也想开了,点头,“那我们找个地方休整。”
两人一拍即合。找了个不常过人的小巷子,把席子被子往地上一铺,先将阿团裹进去,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阿团两侧,替他遮风。
三人挤在一起,一时间倒也暖和。
秦冬雪舒服的叹了口气,道,“总算是可以休息了。这一路过来,当真是不容易。”
张大河看着阿团稚嫩的睡颜,沉默片刻,还是低声道,“秦姑娘,你小时候,一直在福寿村长大吗?”
“废话!”秦冬雪眼都没睁,翘着二郎腿晃啊晃,下意识道,“不然我还能去哪里?”
张大河目光灼灼,“那秦姑娘的一手字,是师从何处?”
秦冬雪身子一顿,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我刚才忘记了,在我小时候,曾经走丢过一次。那次幸得一位学识丰富的老先生救了我,我在老先生家中待了很久,他就教我习字和医术,我学的不多,但简单的字都会,仅此罢了。”
张大河没有说话,盯着秦冬雪的眸子越发凌厉。
一个人说没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何况,能简单把脉就能震断出他身中剧毒,这可不是简单学习就能达到的。
心底有一个荒谬的猜测逐渐浮现出来,渐渐有些不受控制。
秦冬雪,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