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字念罢,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可李天是停下来了。
一边的王冕却不知何时,早已经沉浸在“三字经”当中!
李天轻声呼唤了几声,都没能将他唤醒。
只见王冕神情出神,口中不由得喃喃重复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那模样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片刻后,王冕的神情又转而为笑,自顾自道,“通篇都是三字,言简意赅,脍炙人口,更是容易记住!这才是真正连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蒙学之典啊!我终于也明白了,明白了,哈哈哈!”
李天看到王冕像是要疯魔,心中不禁打鼓,“这哥们不至于吧?这是被小爷我的优秀给打击得太惨,疯癫了?”
这时,王冕却突然看向了他,随即突然快步绕过了书桌,来到了李天的面前。
一把就抓住了李天的衣袖,激动无比的样子,吓得李天都以为这兄弟真疯了,要扑上来咬自己呢!
谁知王冕接着说道,“李大人,方才您念诵的内容,当真是您自己所写吗?”
“当然,”李天闻言,脸不红心不跳道,“不过我倒是没有写成书,不过就是自己闲暇时的一些消遣罢了,算不得什么。”
一听这话,李天明显能够感
觉到,王冕的眼神变得更加佩服,也更加饥渴了一些。
王冕激动的眼含热泪,继续道,“原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才啊,其实,李大人不瞒你说,这蒙语实际上就是出自鄙人之手,乃是鄙人沉浸数年所著,在今日之前,鄙人还为之引以为傲,以为一旦成书,这该就是世上少有人能相比的巨著了!可今日听君一席话,鄙人方才幡然醒悟,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鼠目寸光自以为是!”
“尤其是方才听了大人您所写的蒙学,鄙人只觉得振聋发聩!倾佩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大才,这才是真正的蒙学啊!”
王冕一番恳切的交心,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不能自已。
就连李天,都不禁被王冕这动情的表现给打动了。
回过头来,李天一想到自己的“三字经”不过是剽窃来的东西时,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于是李天心虚的挠了挠头,惭愧道,“其实,我也没有这么了不起……”
谁知,反而被王冕误会了他是谦逊低调。
王冕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些,道,“了不起!能作出这等惊世之学,李大人您当然了不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属实出乎了李天的意料。
李天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早知道王冕会这么激动,他刚刚就不会为了装个比,而把“三字经”都给念出来了。
这时,王冕突然认真道,“李大人,您方才念诵的那些蒙学之语,可有名字了?”
李天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只能糊弄道。“还没有,就叫它三字经吧。”
王冕不禁感叹,“好名字好名字!”
随即又睁着两个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看向李天,道,“李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能否将这三字经的所有内容,传授给在下,只要大人您点头,在下愿意做任何事情,对了!不如,在下直接拜大人您为师,这样您就可以将三字经传授给在下了!”
“大人您还可以亲自教导在下,如何才能写出如这三字经一般的真正的蒙学之作!”
王冕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下一刻竟真的准备给李天跪下当场拜师了。
李天没想到这位大人如此的冲动,急忙将他扶住。
王冕一个劲的想要下跪,却发现肩膀上李天的手掌仿佛铁钳一般,让他动弹不了分毫。
王冕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正想说些什么。
李天却一抬手制止道,“这三字经我也没写完,告诉你目前的所有内容倒也无妨,不过拜师此事不可
,我向来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欢有束缚在身。”
王冕闻言,还想争取。
李天却直接断了他的希望,“嗯?若是你再质疑如此,我就只好收回三字经了。”
王冕闻言,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萎了下来,也不敢再提拜师的事了。
李天见此心头方才一松,“若是真答应了收徒,我这目不识丁的大文盲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我只不过是想小小的装下比而已,可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念罢,他留下一句,“好了,三字经的内容,我回去写下来后,便立刻让府中下人送来,祭酒大人看起来颇为疲惫,便多多休息,在下先行告辞了!”
随即转身逃也似的溜走了。
留下王冕在书房之中,痴痴的看着李天离去的背影,最后倾佩由衷的感叹一句,“有如此大才却拒不收徒,不愿与这凡俗有半点多的瓜葛,果然是遗世独立,飘然于尘啊!”
而就在李天离开国子监没多久。
国子监中就来了一位无比重要的人物。
国子监外,一个浑身布衣的老翁,牵着一头青牛缓缓的靠近。
当路过的一名国子监助教发现这老翁,还有青牛之时,顿时露出惊诧的眼神。
随即他立刻命守卫让开路
来,惊喜万分的就上前迎接,口中惊呼出声,“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国子监。
国子监中,处处都是惊喜的呼声,“老师回来了,老师回来了!”
在呼声的召唤中。
无数的助教学子们,甭管正在干嘛,全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朝着门口冲去。
就连刚刚才受了重大打击的祭酒大人王冕,听到外面的呼声后,也都是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朝门外赶去。
之所以这些人会如此激动,只因这位牵着青牛的老翁,便是这国子监的上一任祭酒大人。
同时也算得上是国子监中所有助教的老师。
大秦大名鼎鼎的鸿儒,李章之李太傅!
前几日,国子监众人便提前收到了老师要会都的消息,于是便一直期待着。
如今终于等来了老师,自然一个比一个还要兴奋。
接着,李章之便牵着他的青牛,在国子监众人的簇拥与引领下,朝着国子监会客堂而去。
选择会客堂,自然不是自因为李章之是客。
毕竟,真要算起来,李章之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有资格,称得上是国子监的主。
选会客堂,纯粹是因为足够大,足够体现对老师的敬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