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目光闪过回忆,隐隐有泪光闪动。
“自幼我便与娘亲相依为命,日日为生计愁苦,娘亲告诉我,我是有爹的孩子,我却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爹爹真的会出现!更想不到,相依为命的娘亲竟会有一日突然暴病而亡!而也就是那一天,爹爹出现了,在我以为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的时候,在我以为这世上再无寄托的时候,爹爹出现了,随后与我一同将娘亲安葬,还将我带回了程府!”
“来到程府,我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这么些好吃的吃食,我才知道这皇城竟会如此的繁华!哪怕爹爹从不告诉外人与我的关系,可却暗中处处照顾我!我很感激爹爹!”
“甚至以为,余生便可以如此平淡的陪在爹爹身边,直至他老去,可偏偏老天爷不长眼!竟在这时候,又让爹爹出了祸事!都是这个人,让我失去了世上最后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仇恨!我做梦都想要杀了他!为爹爹报仇!”
说到最后,阿兰已然不知不觉中泪湿了脸庞,悲伤太过忍不住跌坐在地,掩面哭泣不止!
老奴林孔见阿兰如此伤心,心中忍不住浮现愧疚。
他知道定是自己误会了阿兰,阿兰只是有自己的苦衷罢了。
于是急忙去扶阿兰,神情惭愧的
道歉道,“小姐,老奴误会了,老奴对不住小姐!老奴也只是一时心急,不想勾起了三小姐您的伤心之事!老奴对不起你啊!”
渐渐的,阿兰心中悲伤褪去许多,这才擦干了泪水,对林孔承诺道,“林叔你放心!此次,他会回去皇宫,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而这几日我日夜相随,早就成了他最为相信之人,等他回来,我定会有更多刺杀他的机会,那时,我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能为爹爹报仇!”
林孔也感受到了阿兰的决心,露出欣慰之色,不禁有些老泪纵横,“好,好,老奴相信三小姐!”
阿兰看着相信自己的林孔,心中愧疚不已。
到底下不下的去手,谁还能比她更清楚?
方才的一番话,不过是她安抚林孔的说辞罢了。
此时她的心中,不断闪过的都是李天拒绝她的献身时,正直认真的模样。
以及李天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根本没有丝毫高高在上,反而一视同仁,真心以对的种种行径!
还有这几日来李天带领众下人,将精盐实现,又硬生生逼退了惹事的侍郎府走狗,还将已然近乎倒闭的麒月楼给起死回生的一幕幕。
这几日下来,阿兰总觉得,李天不像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凶恶可憎的模样,更
不像是林叔口中那等,会不顾他人死活,而将卖国通敌之罪随意栽赃在自己爹爹头上的奸诈恶人!
她觉得李天是个好人,而且内心深处的某处柔软也受到了触动,对李天不忍下手。
她甚至忍不住幻想,若是李天与她爹爹的死无关该有多好。
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阿兰忍不住心中绞痛。
可哪怕心中再痛,林叔的悲痛模样,程府所有族人如今无家可归的落魄,爹爹背负世人辱骂还惨死的仇恨,却更让阿兰无法忘记!
阿兰强行压下自己的情感,将脑海中胡乱闪动的一幕幕全部抛开。
不断提醒自己切莫忘记杀父之仇,切莫忘记程族之恨!心中默默下定决心,“我一定可以!下次我一定可以替爹爹报仇!”
……
翌日皇宫金銮殿上。
刚一上朝,小皇帝赢舜便见到李天出现在了殿下,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
但担心被人看出来,急忙掩去,恢复帝王威严,漫不经心一般问道,“大总管这几日甚是忙碌啊,就连朕都很少见得到你。”
李天闻言,脖子一缩,急忙回头笑呵呵的道,“陛下说笑了,此前跟您告了假,便回了府上歇息几日,好好享受下陛下的赏赐,这几日可谓是舒服至极!不过,
同时也更加感慰陛下您的宠爱,心知不得再多贪享受,这不,昨夜便马不停蹄赶回了皇宫,就想着今日上朝能见见陛下你呀!”
赢舜闻言,心中高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一个白眼嫌道,“哼,整个皇宫里,恐怕也没有谁能比得上你这一张嘴会说!”
身旁的夜莺也是暗戳戳的低声骂了句,“马屁精。”
李天见状倒还是那副厚脸皮的模样,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傻呵呵的乐着。
而此时来上朝的群臣们也陆续抵达。
突然,一道长长的哭咽之声便从殿外传来,“陛下,微臣苦啊!”
顿时朝中所有人都朝着殿外看去。
下一刻,礼部尚书白茶便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神情悲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李天面露疑惑,他并不认识白茶,还以为是哪里闯进来的疯子。
可谁知,他看向白茶的一瞬间,白茶竟也刚好抬头看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李天只感觉眼前这半大老头眼中的杀意都快要冲到自己脸上了。
顿时心中一惊,也是更加疑惑,暗道,“这小老头我素未谋面,怎么对我这么大怨气,看着眼神绝不是无意,而分明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我啊!我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人?”
不过,很快,李天心中疑惑
便有了答案。
只见赢舜微微皱眉,对着一进来就喊苦的白茶道,“礼部尚书白爱卿何苦,怎么这般委屈,速速说来!”
一听到礼部尚书几个字,李天就觉得无比耳熟,好像才在哪里听到过。
脑海中这么一过,瞬间想了起来,昨日那个被自己敲诈了六百两赶走的侯林,好像就是说自己来自礼部侍郎府中的。
念及此处,李天恍然大悟,也顿时明白了刚刚白茶对自己的敌意由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昨日没把那侯林如何,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可现在看来,这个侯林一回去,肯定还是找了自家主人告状,这不,打了狗人家主子找麻烦来了,说来,这侯林也当真小气,就为了六百两何至于此嘛!”
随即李天便很是懊悔。
若是他知道事情最终还得闹到这大殿上来,那昨日就不该那般仁慈!
才敲诈六百两哪里够?好歹得敲诈个八百两,再将侯林那几个狗腿子好好打一顿出出气才是。
谁让他们不知死活在小爷面前嚣张的!
“看来小爷我还是太善良了!”李天心中暗叹。
此时,白茶的哭诉之声顿时更大了,“陛下啊,臣实在太苦了!这殿中自然都无人把臣放在眼里了,就连一个太监,都敢当众辱骂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