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北城的初冬,昼夜温差很大,脱了靳时忱的外套,葛秋就觉得很冷。
她刚想穿回去,又或者回屋找一件,但没想到这个时候梅平安来了,几乎前脚跟后脚的,还有师父和大师兄也回来了。
彻彻底底的三头六面,人全部到齐。
“你先去吧,我去喊叔叔和阿姨。”大嫂子白了梅平安一眼,实在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
哪怕这是她初次见梅平安。
但眼缘和先入为主就是这么微妙。
葛秋说好,错开梅平安就走向师父。
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还在打量梅平安,至于梅平安表情很古怪。
他在看到葛秋后,眼睛里立马有了光,就像浪流狗看到主人,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葛秋,爸妈呢,爸妈是不是也在这?”
葛秋板着脸,很想说你不配,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假装没看到他道:“师父,大师兄二师兄。”
董生点了点头:“他就是你的养兄?”
葛秋叹了口气,哪怕恨到牙痒,也只能点了点头:“是他。”
董生呵了一声,浑身冒着冷气,趁着还没有见到杨将,开门见山道:“你打算怎么做?”
她摇头,不容置疑。
“伤不起。”
那就够了,董生表示明白,率先往前厅走去,葛秋便立马跟上,但没想到穿到雨廊,就见一身狼狈的方浩,抱着眼角乌青的叶连田,有如呜咽般劝。
“别打了,明叔说了,咱不能2V1,不然明叔就要下场了,到时候咱俩会更惨。”
叶连田不服,只见他左边的袖子被撕破,十分颓败地挂在胳膊肘上风雨飘摇。
“今晚不算,他养精蓄锐了,咱俩没有,你闪开,我还要和他再打一场,我就不信了。”
葛秋嘴角抽搐,眼波流转就见靳时忱站在廊下,他衣服的残破度,没比叶连田好到哪儿去。
尤其是胸口,真丝面料都被挠出了四个破洞。
而四个破洞下,隐隐可见血痕。
她倒吸了口气,心想叶连田练的,是九阳白骨爪么?
就在她目光刺痛,有些想发火,但又不敢发时,靳时忱朝她望了过来,随后也看到了董生和梅平安等人。
他剑眉一挑,若无其事的在身上弹了几下,对葛秋微微一笑。
“不打了,想打下次再奉陪。”
董生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定晴在叶连田脸上:“呵,长出息了,二打一都没打赢?”
叶连田脸憋得通红,磨着牙喊:“我晚上集训,有些肌肉拉伤,不然不可能……”
“不可能二打一都没打过?”董庖丁凉凉的把话截过去。
叶连田气得差点栽倒,心里叫屈,不是二打一,最多就是车轮战。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再理他了,董生和大师兄二师兄的目光,直接放在靳时忱身上。
三双眼,六道目光,赤果果的挑剔和敌视,让靳时忱后背僵了僵。
吓得他都不敢向葛秋靠近。
过了一秒才忐忑道:“在下靳时忱,见过董师傅和两位师兄。”
董庖丁冷哼:“谁是你师兄,不要乱喊,我可不认识你这种四处留情的人。”
靳时忱心里一咯噔,立马猜到他们是碰到孟洛了。
顿时苦笑,委屈巴巴的便朝葛秋看了两眼。
葛秋抚额,一脸爱莫难助的偏过头,表示她不会为了他,去得罪自己的“娘家人”。
董生对葛秋的动作很满意,连带着心火也小了一丢丢,因此别开视线。
“孟洛的事等会再说,老明和老杨是不是在里头?”
葛秋正色:“在里头。”
“那走吧。”
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就目前来说,靳时忱还没入他们的眼呢。
梅平安沮丧的跟着,趁着进门时,他找准机会拽了下葛秋,弱弱道:“我是真错了,你原谅我,还有,我不想再认什么生父。”
有了梅灵珊那一出,他是真怕了。
只想回到从前,在葛家称王称霸的时候。
葛秋板着脸:“现在由不得你,而且这一切的开始,全是你自己选的。”
哪怕跪着哭,他也要自己去走完。
梅平安听完越发垂头丧气,但他在进了门后,立马就东张西望,试图找到葛明朝和程秀秀。
他想好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先跪到葛明朝和程秀秀面前,哭也好,忏悔也罢,总之他不想再断绝关系了。
“来了啊,今儿个屋外冷,但屋里挺热乎的,就这个点儿,也应该用不着我再去置办两桌了吧,把花生瓜子还有啤酒什么的,统统给我拿进来。”
董生哈哈笑,但看杨将时,笑意绝对不达眼底。
说拿花生瓜子和啤酒,还有奚落的意思在里头。
顿时让杨将十分难堪,又不得不挺起腰杆,把犀利的目光,放到了梅平安身上。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梅平安不但没走向他,反而往葛秋身后一躲,惊慌道:“别看我,我不想认什么生父。”
葛秋抿着唇,一脸的难以喻言。
因为梅平安这一躲,反而让她不好发作了。
倒是杨将,惊讶了两秒,随后垂着眼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叔一边审视着梅平安,一边拍着手板心笑:“喝什么啤酒,要喝就得喝自己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好几瓶。”
董生一脸嫌弃:“那也不能给你喝,能让你喝口啤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话间,有了主心骨的马天乐等人,立马驾轻就熟的把桌子抬了进来,不到片刻花生瓜子小龙虾,整了好几盆。
就好像马上要开茶话会,连煤油炉子都搬了出来。
趁着这会,葛秋把外套递给靳时忱,小声问他:“伤着了吗?”
靳时忱心如春暖花开,快速勾了一下她的手,把外套拿在手上,又朝她肩上搭。
“还好,他俩还不是我对手。”
葛秋轻声唏,死鸭子嘴硬的男人,果然是一生都不服输。
至于叶连田和方浩么,她是实在不想多说,只有一句最后的倔强送给他们。
但也奇怪啊,靳时忱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也是够深藏不露的。
没一会,桌子椅子全部摆好,大家默契的分开两边坐,然后就出现了杨将一个人坐一边,除了孙刚站在他身后,便再无其他人。
董生指着梅平安:“去你爹那边。”
梅平安惊恐的脚不挪地,就呆在葛秋身边,低着头抗拒:“我不去,在我心里我亲爹亲妈死于洪水,现在只有……”
刚好大嫂子领着葛明朝和程秀秀进来。
梅平安看到,就有如找到组织,找到亲人的孤儿,嗷的一声冲了过去,抱着程秀秀的腿就跪了下来。
“爸妈,你们可算来了,对不起,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你们原谅我,求你们不要不要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梅平安痛哭流涕,这一哭一嚎一跪,吓蒙了葛明朝和程秀秀。
完全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只见程秀秀下意识的看着葛秋:“宝,这是怎么回事?”
葛秋咬牙,摇头看杨将,示意爸爸妈妈这就是梅平安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