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爸回家

九零年的靳时忱,他需要时间才能强大。

一碗热粥下腹,葛秋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

就连手都可以稍微抬一抬了。

由此可见,药补是真的永远不如食补。

十二点半,葛明朝来了。

当他看到葛秋睁着眼睛坐在床头,一行老泪潸然而下。

“秋宝。”

“爸爸。”

“秋宝。”

葛明朝踉跄走来,葛秋也伸着手,直至自己的手,被葛明朝紧紧握住。

“这不是梦,你真醒了?”

“是的爸爸,我醒了,对不起,让您和妈妈难过了那么久。”

葛明朝哽咽,把头埋在她掌心。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和你妈妈,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和委屈。”

“秋宝,爸爸错了,爸爸是真错了。”

葛秋眼圈发红,用另一只手摸着爸爸的一头华发。

这得替她多忧虑,才会短短数天,满头青丝变白发。

“没事,我从没怨过您和妈妈,不是有句话叫,父母虐儿千百遍,儿待父母如初恋嘛,我就是。”

她咯咯的笑。

越是笑,葛明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直到哭到了好久,葛明朝才像个孩子似的脸露难堪。

“爸爸失态了,你现在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葛秋摇头:“站不起,躺太久了,肌肉有些萎缩,得恢复几天才行。”

“怎么会萎缩?我和你妈有天天给你按摩的啊。”

“我知道,可植物人的时候,不是从外面开始萎缩,而是从内部开始,所以需要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这是医生说的。”

她强调,省得爸爸继续自责。

葛明朝松快了一些:“那医生说,恢复需要多久?”

“快的话三、四天,慢的话小半个月吧。”

葛明朝点头,想想也对,这可是大病初愈啊,哪儿能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

“早知道时忱的法子管用,爸爸那时,就不该……”

“没有,爸爸没有做错,您考虑的东西,也是我那个时候在考虑的,与其不死不活,把感情消磨掉,还不如留下最初的念想。”

葛明朝惊讶:“你知道?”惊讶过后就是坦然。

“我就知道,你人醒不来,但意识是清醒,对不对?”

葛秋嗯嗯的说是,看了看门口,就见傅伯和米婶鬼鬼祟祟,显然是发现靳时忱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想问又不敢问。

她迟疑片刻,抓紧了爸爸的手。

“爸,我想回家。”

葛明朝怔忡,飞快的回头看,但并没有看到靳时忱。

一时间,他很不理解,但又不愿委屈她道:“发生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等回去后我再和您说。”

这次葛明朝没有再犹豫,站了起来看了看她:“能走吗?”

“能,您抱我回去就行。”

“好,那咱们回家。”

依偎在爸爸怀里,一步两步,葛秋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没良心?

严格来说,算。

可她真不想靳时忱因为她,而倒退十年。

嫁他那时,是心存侥幸,于她来说,那时的自己对他并不是毫无帮助,但现在面对洪拳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己能给他的那点帮助,就显得太微不足道。

更何况靳时忱背后,又不是真的只有他一人。

花花轿子众人抬,他身后的员工也好,张家也罢,都是汇聚在他身上的助力,拿着这些千丝万缕的助力,帮她去对抗洪拳,她和妲己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不想,不愿,也不能。

至于他说,把他置于何地,这个何地,也不过就是男人的面子。

真正成大事者,又有几个人,把面子当一回事呢?

她笑,也相信靳时忱懂,只是一时片刻,他接受不了,也觉得……她是一种背叛。

满目惊骇的傅伯和米婶面面相觑,连忙跑到书房。

“大少爷,大少奶奶要和亲家老爷走。”

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傅伯扭头问米婶:“怎么回事?”

米婶急的直跺脚:“不知道啊,就知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说了会话。”

“那怎么大少爷不在陪着大少奶奶呢?”

米婶急了:“你问我,我问谁。”

不管了,米婶扯开嗓子。

“大少爷,您快出来啊,大少奶奶刚醒,身体还虚着呢。”

靳时忱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

五分钟后。

傅伯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想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急忙跑下楼。

而此时,葛明朝已经把伞夹在他和葛秋的身体中间,并从抱改成背,打算冒着雨也要走了。

傅伯心急如焚,上前阻拦。

“亲家老爷,小葛现在禁不住风雨。”

葛明朝抿着唇没说话,但趴在他背上的葛秋,朝着傅伯笑。

“傅伯,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但现在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来这里,是我处心积虑的。”

“给靳时忱做的饭菜,我下过毒,所以,他才会那么显得离不开我。”

“对不起!辜负了您,还有米婶的信任,请原谅我。”

几句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吐词十分清晰。

刚好每一字每一句,全落到被惊扰后出来的张怀耳里。

张怀惊呆。

背着她的葛明朝,也很惊呆。

唯有傅伯瞳仁放大后,矢口否决:“不可能,我傅忠还没老到眼瞎心盲,你是……”

“没有你是我是,这就是真相,他被我蛊惑了。”葛秋打断,她知道瞒不过傅伯。

但她心意已决。

洪拳这样的人,她不想让靳时忱对上。

傅伯心潮翻涌:“小葛你……”

她摇头,轻轻拍了拍爸爸的肩。

“爸,走吧,我们回家。”

葛明朝心揪成一团。

“好,我们回家。”

走进雨帘,豆大的雨打在伞上,就好像她和葛明朝,变成了大海里的一片扁舟,随时都可能身死道消。

傅伯挖心剜肺,掉头往楼上跑。

一把拽住还在喊大少爷快出来的米婶。

“你去,带人护送大少奶奶回家,别让她淋病了。”

米婶又气又急又不理解,爬了起来正要走,书房门开了。

里面黑漆漆。

靳时忱就站在黑漆漆里,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用管她,既然她想走,那就随她。”

傅伯声音提高了二个度。

“大少爷!”

靳时忱冷如寒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她想要的,难道不应该尊重吗?”

门关上,比当面还要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谁也不许去,先这样!”

他需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跟着上楼的张怀眉峰紧蹙。

葛秋刚才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但他很快就猜到了因为什么。

“这女人好狠!”

傅伯气不过,失了分寸的怒咆:“张少爷,请注意你的言词。”

张怀冷哼:“难道不是吗?知道自己得罪的是梅灵珊,是洪拳,她就怕了,想把这一切推到时忱身上,让时忱一个人面对,不是狠是什么?”

傅伯青筋弹跳。

“你想错了吧,小葛刚才明明是把所有事情,往她自己身上揽。”

不然何来下毒的说法。

“她往自己身上揽?她揽得住吗?一句中毒,梅灵珊和洪拳就会信?那她到底又知不知道,时忱为了她,已经布好了局,做好了前期牺牲?她简直就是可笑。”

傅伯哑然无语。

是的,如果说应付洪拳就像两国对峙,靳时忱确实已经排好兵布好阵,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保住小葛,肯定不成问题。

但这个时候,葛秋的自以为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确实就像临阵脱逃。

但他傅忠相信,小葛的心绝对是好的。

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心能坏到哪里去。

她只不过就是害怕,也害怕连累到大少爷。

“张少爷,不管如何,也请你对我们大少奶奶放尊重些。”

张怀沉着脸,转身回到房间。

他对葛秋本来就不喜,那么现在,就很难让他去尊重她。

他只想说:替靳时忱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