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似火,战澜一身红裙,一步一步由一身白衣的慕炎陪着走进了将军府。
她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今天,无论谁阻止,她都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战北仓不想让慕炎看他笑话,慌忙擦去眼泪。
慕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还是落在了战北仓的眼中。
战北仓被他这表情气得头疼,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当初他心里念叨:谁家姑娘嫁给慕炎倒霉全家。
现在,慕炎竟然要娶他的亲生女儿,还成为了他的女婿!
造孽啊!
战北仓故作淡定地看向战澜和慕炎,战澜躬身道:“战将军。”
她的声音带着疏离,一下子让战北仓心里更不好受了。
他看到自己女儿的手背上有伤疤,手心里有伤口,战北仓的心,简直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本来就想养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儿出来,所以他给“女儿”取名雪柔。
战北仓一想到战澜在战场上吃了那么多苦,他就浑身难受,胸口憋闷到像是被人拉入深海中,无法呼吸。
谁知慕炎看着战北仓的黑眼圈说道:“战将军不上朝的时候,是不是每天在家陪自己的女儿战雪柔啊?真是父女情深。”
战北仓被慕炎的这句话差点气得吐血。
战澜拉了拉慕炎的袖子,慕炎看着她尴尬一笑,“澜儿,我忘了你没有父亲疼爱,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赔罪......”
战澜唇角抽了抽,论毒舌还是慕炎,他阴阳人的时候,简直是刀刀刮在人心口上。
战北仓的脸色已经黑透了,但是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词去反驳慕炎的话。
战澜微笑着说道:“战将军,我们进去吧,我来看看......大夫人。”
“澜儿......”战北仓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在岸上濒死的鱼,不但没有水,还被慕炎的铁锹狠狠拍了两下,战澜又一脚把他踢到了水里。
战澜和慕炎一起往前走,战北仓在两人身后跟着,压根说不出来认亲这句话。
战澜刚刚走入秦霜的房间,就看到战雪柔趴在床边哭着晃动秦霜的身体,“娘,你醒醒,我是柔儿啊!”
“娘,你不要相信......”
战雪柔回眸看到了战澜,她张了张嘴准备骂人,看到慕炎的冰冷神情后,立刻闭了嘴。
战北仓走到了战澜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又看到屋内的哭得梨花带雨的战雪柔,一时间又咽了回去。
忽地,李氏慌慌张张过来说道:“战将军,我听说夫人病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屋内的战澜和慕炎。
李氏神色不自然地说道:“我得到消息,特来探望。”
战澜看向李氏,神情冰冷,战辛章也赶了过来。
战澜看了看,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到齐了,李氏,我的身世,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李氏看到战澜的气场完全不同以往,她的神情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双腿发软,喉咙发干。
战澜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恨意,李氏听她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和战雪柔身世互换,面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你怎么下得去手!”
战北仓和战辛章,战雪柔三人均被战澜的话吓到了。
因为他们本以为战澜和战雪柔身世互换,是稳婆抱错了孩子,但是没想到是李氏的阴谋。
战雪柔发疯似的冲出来,拉住战澜的袖子,脸色惨白喊道:“战澜,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李氏的女儿!”
战澜一把甩开了战雪柔,冷声道:“那就让你的亲娘好好说一说,她是如何为了你谋取富贵的!”
战雪柔被战澜甩在地上,看向脸色同样惨白的李氏。
床上的秦霜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手慢慢握拳,却怎么也起不来。
李氏紧张地看着战澜道:“澜儿,你是不是道听途说了什么?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战澜嗤笑道:“别装了,你为了保护战雪柔可以不要自己的命,我那日也在山上,你那样对我了吗?”
她眼中含泪,神情冰冷,声音掷地有声,一句声音压过一句,“你常常告诉我,寄人篱下要忍耐,不可使小性,要懂事谦让......”
“你常常说,我什么都不如战雪柔,做她的跟班就好......”
“我和战雪柔发生任何的冲突,你回来就用鞭子打我,你问过我原因了吗?”
“你从小告诉我不要让我用左手吃饭,见一次打一次,你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你心里有鬼!”
“你为了自己的女儿,买通稳婆调换我的身份,你每月为了自己的女儿焚香祷告,祈求她的平安......”
“真是一个‘好母亲’,可是像你这样的毒妇,老天怎么会帮你!”
“天底下哪有一个像你这样做娘的!啊!”
战澜的情绪如同积蓄已久冒着滚烫热浪的火山,终于爆发,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炙热的岩浆烫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慕炎握住了她发抖的手,原来他的澜儿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他的眼神带着杀意看向了李氏,这个恶毒的女人必须死!
战辛章听到这些事情脚下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战北仓只觉得自己如同火上炙烤的鱼一般,浑身气血翻涌,怒道:“李氏,你竟然......”
战雪柔已经完全傻了,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李氏会做这种事情。
这一切一定是李氏和战澜一起排演好的一出戏,她拉着战北仓的衣角说道:“不,爹爹不要相信她的话!”
忽地,一声嘶哑的声音传来,女人愤怒至极的声音如果海浪一样袭来,“李氏,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我的女儿.......”
所有人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秦霜发髻散乱从床上坐起,她掀开被子,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李氏面前。
下一刻,她用力薅住了李氏的头发,将李氏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咚的一声,李氏发出一声惨叫,眼前一黑,头破血流。
“你凭什么......”秦霜崩溃大喊,只觉得战澜说的话,让她锥心刺骨,一股腥黏的血液从嗓子里喷出。
她双目赤红,看向地上披头散发,半张脸都是血的李氏道:“你凭什么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十月怀胎,视若珍宝的女儿!”
战澜拉住了愤怒至极的母亲,扑到了秦霜的怀里,一把搂住了她,一声声喊道:“娘,娘......”
秦霜被仇恨拉入地狱的灵魂,被战澜的一声声的呼唤拉回,她回眸看向战澜。
战澜眼含热泪,用手擦去秦霜唇角的血。
秦霜紧紧抱住她,胸口剧烈起伏,她拍着战澜的背,像是哄婴孩一样不停说着,“对不起,澜儿,对不起,娘现在才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