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明显不对劲,但是却无一人出声。
温芮待在这里感觉十分压抑,尽量不去看沈诗晴脸上那甚是得意的笑脸,抬手,直接摘下脖子上挂的工牌。
她现在连跟男人说话的想法也没有了,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把摘下的工牌直接递给了张特助,虽然是跟张特助说话,但眼神却落在纪瑾陆的身上,不紧不慢,从语气中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人事部我就不去了,我身为你的妻子,这点儿便利应该可是可以享受的吧。”
“嗯。”纪瑾陆蹙眉点头,总感觉温芮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但她的神情却又像没事人一样,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离职的事,张特助会处理。”
“谢了。”温芮深看了一眼,道谢出声,并转身推门离去。
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刹那,泪水糊满了她的双眼。
她努力挺直自己的背脊,不想让身后的那些人看了笑话,一步一步。
温芮感觉此刻的鞋子好重,明明距离电梯口那么的短的距离,却让她走的气喘吁吁。
“纪总,您。”张特助有些站不住,凑到纪瑾陆身边,忍不住出声。
但话才刚开口,就被男人出声打断,纪瑾陆收回看向温芮离去的眼神,眉头始终紧蹙,不曾舒展,语气冰冷,“说说你查到的资料。”
“....是。”害,神仙打架,这回可有的纪总好受的。
张特助微颔首,一板一眼地将自己来的路上所调查的事情都汇报出声。
“看来,传言也不可信。”瞧着那个认真听着特助汇报的男人,柳茹半眯起眼,唇角含笑,看向身旁沈诗晴的眼神中更是暗夹了几丝戏谑,“温芮说你赢了,可我不这么觉得呢,我倒是觉得你输了。”
爱情这种东西啊,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你怎么意思?!”听闻她这话,沈诗晴脸上的笑意顿时被收回,板着张脸,看向柳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气愤。
“呵。”柳茹对她笑笑,没理会。
只是看向纪瑾陆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或许,就连堂堂纪总,自己也没发现这个问题吧。
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很多,若说在没见纪总与温芮的相处,那么她在看到男人看向沈诗晴的眼神,或许会认为这就是爱,但是自从温芮进来的那一刻,这种想法也就荡然无存,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按照目前的进展来看,她倒是有不少好戏可以看。
还真是让人有些期待呢。
“纪总,这....”张特助看着手机里刚发来的讯息,身子一僵,脸色有些惨白,大气也不敢喘,直接将手机递送了过去,不敢抬眸。
完了,他就说要完了吧。
这回好了,太太要离婚了。
“打电话给她。”纪瑾陆在看到上面的时间地点,语句精炼,没有丝毫的废话,只留下一句带他‘明早上午九点,民政局办离婚’,便没了踪迹。
“算了,我自己打。”就在张特助准备拨出去时,被男人出声叫停,并摆手,示意他带人离开,并不耐烦道:“还不去?太闲了是吧!”
“没,我这就去处理。”张特助在离开之前,也一并带走了那两位背景板,面对沈诗晴想要留下的态度,他更是不说二话,生怕再次惹来纪总的怒气,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不耐烦起来,“沈小姐,请吧!不然我就叫保安来处理了。”
张特助对自己的态度,令沈诗晴不禁紧蹙起眉,眼神朝着男人看去,本以为会得到他的撑腰,却没想到他竟然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回想起方才柳茹说出的那话,此刻竟一直刺着她的心,浓厚的危机感更是骤然升起。
真的...是她输了吗?
可明明刚才纪瑾陆都答应温芮的离职了,这...真的还是她输了吗?!
不,不会的。
这不可能!
他爱的人还是她!
沈诗晴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的身上不曾离开,直到办公室大门被张特助贴心关上,视线才被阻隔。
“温芮,你什么意思?”在门被关上的瞬间,男人拨通了温芮的电话,满是质问的语气,生气道出,见对方沉默不语,他再次强调问出声,“温芮,我问你,你那封短信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温芮将车停在路边,扫看了眼车上的电话接通屏幕,抬眸,朝着前方看去,看着前面那来来往往的车流与人群,深吸口气,淡淡道出声,“离婚吧。”
“温芮!”听到她没隔多久,又再次将离婚说出口,纪瑾陆脸色难看万分,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怒气抑制不住地往上翻涌,“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你这是又怎么了?!”
“纪瑾陆,我没闹,我很冷静,这是我思考了许久才下的决定。”温芮听着电话那头气急败坏的男声,语气甚是平淡地解释道:“你爱的人从到尾就不是我,自打沈诗晴回国以后,你,纪瑾陆,有哪一次是站在我这边的。”
“在海岛那次旅行,你第一次抛下我,在医院照顾她一整晚,第二天,更是当着我的面抱着她离开;这两次也是,我报警要告她,你阻拦,你站在她那一边让我撤案撤诉,这次呢,还是一样,明明事实都已经摆在你眼前了,那么清楚,可你呢?!”
温芮一时情绪激动,语气不受控制地往上升,“你,纪瑾陆!我温芮的合法丈夫,不信我,还是选择站在她那一边,偏袒她,相信她。”
“我真是不明白,你既然还那么爱她,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是不是就像沈诗晴说的那样,我们俩结婚,完全是你想要喊她回国所做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她!”
温芮越说,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一时间模糊了视线,双眼通红,心里更是难受至极,“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搭上我啊?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讲清楚?!你又为什么一开始要对我那么好!”
让她不受控制的爱上他。
往事种种,此刻在温芮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卷一卷,让人看得难以呼吸。
对她百依百顺,贴心照顾,每早醒来的早餐,还有奶茶,米老鼠头套,以及帮她剥蟹等。
温芮越想心口就感觉越痛。
往事那些她觉得甜蜜的回忆,此刻竟然如同尖刀,一刻不停地剜着她的心。
那颗原本完好无损的心脏,此刻早已变得血淋淋一片。
嘴角微扬,满是嘲讽。
“纪瑾陆。”温芮沉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放过我吧,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原点,现在....还来得及。”
“你想好了?”男人盯看着外边的建筑,微垂下眼眸,瞧着马路上那来来往往的车辆,脸色黑沉,拿着手机的手更是渐渐收紧,指尖泛白,一看就是隐忍着心中的怒气。
温芮听着电话那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眼神不禁落放在前方那开心的一家三口身上,沉默了半晌,终出声,“嗯,我想好了。”
“明早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温芮收回视线,视线已然落在了不远处那开心的少女身上,无忧无虑,尽显鲜活,“离婚,我撤案。”
就当是断了牵扯,还他的。
“....好,我会去的。”既然这是她想要的,那他就成全她。
只是他却不知,在他这一声落下后,温芮眼中的最后那一道亮光彻底被湮灭了。
——
“芮芮,你在哪儿?我看见人事部在收拾你的办公室,这怎么一回事啊?!我打你多少通电话了,你都不接,是不是要急死我啊!”季舒见电话另一头的人一直不说话,她蹙眉,看了眼屏幕,还在通话中啊,怎么回事?不出声?
“芮芮?!温芮?!”季舒呼喊了几声,见里面那群人就要伸手去碰温芮的物品,她赶忙出声叫停,“喂喂喂!你!还有你!通通给我住手!谁让你们碰芮芮的东西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做的?!”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其中一个男人站出解释,“那个...季舒,温经理她已经辞职了,就是刚才的事。”
“什么?!”季舒猛启唇,“辞职?!”
芮芮怎么会想着要辞职呢?
不是。
她是要辞职,但是明明说好的,根本就不是现在啊!
就在她打算再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之时,那个一直没传声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是温芮,她说:“舒舒,他们没说错,我辞职了,就在刚刚。”
“你...你现在哪儿?”听出了温芮情绪的不对劲,季舒甚是着急,顾不得那群还待在温芮办公室里的人,忙抬步往外走。
温芮听着手机里传出的脚步声,攥紧手里拿着的单子,深吸口气,抬头,答:“医院。”
在听了季舒那一阵嘱咐与命令后,手机才正式被挂断。
季舒说要来陪她,叫她带着别动。
也好,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做,有些怕,季舒来陪她也是好的。
看着那没过一会儿就推出来的孕妇,瞧着她们一个个惨白的脸色,心里还真是有些直打鼓,双脚更是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手心冒着冷汗。
这腿若是不抖,温芮就会因为紧张而肚子疼。
她这一习惯很早就有了,一开始是因为上学时期,每节体育课都要进行八百米测试给硬生生激出来的。
从那以后,凡是她一紧张,双腿就会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这种状态。
温芮深吸口气,想要试图缓解自己那紧张的情绪,但她好像发现这个似乎没什么用。
一想到等会儿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就冷静不下来。
从小到大,她都没上过手术台,一想到等会儿有冰冷的机器探进她的体内,不禁紧咬起唇瓣。
温芮,你要冷静!
你必须要面对,坚决坚决不能退缩。
难道你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生来就不幸福吗?
你自己的童年过得都不是很好,你不能让你的孩子去经历你经历过的那些事。
温芮,你必须要振作。
在自己经济都困难的状态下,留下他,是要害了他。
温芮紧闭着眼,不断麻痹说服着自己,直到听见护士的传唤,她才缓睁开眸。
“112号,温芮。”
“....在。”温芮举手示意,握紧双拳,从座位上缓起身。
“到你了,进来吧。”护士道。
“嗯。”温芮点头,偏过头去,朝着走廊的尽头看去,盯看了几息,才收回眸光,跟着护士迈步手术室的大门。
“把鞋子换上,然后进来这里把裤子脱了。”护士指着一处房间,对温芮嘱咐出声。
温芮看着那冷色调的装修,不停反复地直冒咽出声。
站在原地给自己加油打劲了好一会儿,再护士耐性即将告罄的那一刻,她才动身,视死如归的面色迈入那门槛。
在进入手术室之前,为了防止等会儿季舒找不到她的人,温芮给她发了消息,才将手机静音放下。
季舒收到温芮讯息的时候,她已经到医院了。
她目的明确,直奔温芮所在的这层而来,她气喘吁吁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看着大门边的显示屏幕,瞧着上面‘温芮手术中’的字样,不禁为她感到紧张与担忧。
季舒在手术门前反复踱步,似是觉得这样不能减轻自己心中的担忧,索性当场上网查询起关于人流手术的各方面资料来。
差不多再等了约莫五分钟后,手术室大门突然传来了动静,看着那个推出来的熟悉面容,季舒的心狠狠紧揪在一起,端视着她那惨白的小脸,满是心疼。
在心里更是骂了不知纪瑾陆这臭男人不知道多少遍。
要不是他,她家芮芮能受这些苦吗?!
简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真的是气死她了!
“医生,她没事吧?”看着她手上挂着的点滴,季舒心中满是忐忑。
刚才她查过了,这手术的时间很短,通常也只需要3-5分钟就好。
还好时间短,这样温芮也能少受些苦。
“没事,等她醒来就好。”说完,医生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吩咐护士将她们带到病房,便转身走进手术室,继续完成
温芮在被推到病房没多久,就渐渐醒来,她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抬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
“怎么样?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吗?”季舒见温芮醒了,赶忙身子前倾,询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