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被梅花接回陈家后,躺的地方就在陈老婆子旁边。
陈老婆子在第三天就受不了被小儿子虐待,被小儿媳饿肚子,想咬舌自尽,谁知面瘫愈发严重了,舌头好不容易伸出来,愣是咬不下去嘴。
一开始舌头上还有唾液,到最后干裂得每天喊渴。梅花几天来看一次,喂两口水,塞小块馍馍就不管了,活不活得下来算陈老婆子造化。
至于陈老婆子的小儿子,指望不上了,能不被虐待就不错了。
如今,小儿子也被抬了进来,陈老婆子浑浊的双眼一亮,发白、干裂的舌苔动了起来,半天,才吐出重复的两个字:“报应,报应……”
梅花不会让他们轻易死的,他们惜命,就让他们活着,能不虐待他们就是她的仁慈。
在这场震惊了十里八乡惨案后,边关流逛槌安分下来,生怕哪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被虐杀了。其他人也津津乐道了几日,便挥起锄头继续干活了,关心这些害人不浅的死人,还不如勤奋点多挥洒点汗水在土地来,兴许老天看他们这么勤勤本本,金手一挥,来年收成就高了呢?不是所有村民都有九里村那么幸运,有个唐大夫坐镇,带领同村人解决温饱。
九月底,梅花被夜里叫来萧家。
在看到正房除了老夫人,还有那名声不好的张兰儿时,没多大情绪。又想到那日两人同时遭罪,差点没了,等同于擦边同日死的缘分,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兰儿也点了下头。
梅花愣了下,拧眉在想,这个张兰儿之前不一直存在感很低吗?怎么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无论是气质还是其他,都脱胎换骨了般?
唐臧月:“以后每天夜里来,和兰儿一起习武。”
习武!
梅花惊地差点从小凳子上跳起来。
她见老夫人不似开玩笑,喜色在突然想起什么,淡去,眉头拧得更深了。
唐臧月:“有什么难处,尽管开。”
“老夫人,陈麻子出事后,留下的几亩地需要我一个人拾掇,白天在地里……晚上就没多的精力学习功夫了。”
“啊,这样。”唐臧月眉头微蹙,仅一会儿,便舒展开:“你需要一个男人。”
???
梅花总觉得老夫人说的每个字她都知道,但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老夫人,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一个可以为你担家,不会为难你,也不阻碍你掌控家权,夜里消失白天种地的男人。”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暗处的一线天(仅限男子):……老天保佑,这等冤大头的“好事”落不到我身上。
唐臧月:“行了,过几日为你安排,还有这副丹药,每日三粒,饭后食用,是补身子的,不然以你现在资质练武也困难。兰儿是你师姐,已经练了近一个月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询问她。”
为什么不能请教教武之人?
心中有疑问,梅花也不敢问出来,得了这瓶丹药匆匆回家,欣喜若狂又丧心病狂地抱着梦里正在啃鸡腿的冬菊冬梅,一人亲了一口脸蛋,将其美梦打散了。
“娘,你干嘛呀……”
梅花擦了擦泪水,道:“娘这是高兴,高兴!压在我们这房的两座大山倒了,咱们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萧家,正房。
唐臧月让一线天众人出现,挑挑拣拣,选中了萧三郎。
萧三郎眼角抽了抽,到底没违背老夫人。
大概是愧疚,上一个为了身份,强行塞白得媳妇儿闺女的还是萧大朗。唐臧月以此为例,道:“大朗那边以后是长期的身份,你不同,以乞儿的身份被梅花捡回去,待对方功成,我会想法子帮你脱身。绝不让你待在梅花家一辈子受苦。”
萧三郎:“……”您也知道是受苦啊?
十月初,九里村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梅花在田里干活,不知是什么原因,晕倒了,后来请唐大夫去看。
唐臧月只当甩手掌柜,将当年的话翻出来,但美名其曰陈老婆子和陈麻子到了,未免自己在外形象太过冷酷无情,将孙子萧钟然踢了出来。
早早被叮嘱好的萧钟然:……
好吧,演戏,试试吧。
其他村民抱着怀疑的态度,“萧家这个最小的哥儿能给人看病吗?他自己年龄就小。”
“想什么呢?学棚那么多娃娃,只能学一些基本医理和妇、妇……”
“妇产知识。”崔婆子接话。她家就有一个学棚里的,少不了耳濡目染,可比其他人知道的新词儿多。
崔婆子骄傲地挺起胸脯,在这八卦人群中,自己还成了有点子墨水的了。
“对对对,妇产知识。其他孩子只能学到这些。对于萧家子孙,唐大夫能藏私了?即便天赋再差,梅花的情况应当能诊断出来!”
围观陈麻子家的人不多,都是来瞧个结果的。
萧钟然为梅花把完脉,才道:“早年身子亏空得厉害,需要休息,再下地只会英年早逝。”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屋外围观的人全都听到了。
梅花伸手,砸吧了下干裂的唇瓣,道:“不行啊,不下地咋个行哦!上头两张嘴,
冬菊冬梅配合着嚎啕大哭,怀中两个孩子也哭嚎起来。
张大姐连忙扶起对方,让其他婶子拉着几个孩子出去安慰,又给倒了碗温水,劝道:“这样吧,父老乡亲帮着种!能种多少是多少,收成了,你分点粮食出来,当做是请大家的工钱了。”
想也知道不会分到多少,还累死累活的,权当做善事了。谁乐意啊?
所以积极的人不多。
暗地里还有人笑梅花傻的。
“上头两张嘴……这是把陈老婆子和陈麻子算上了?”
“这梅花,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养他们做啥啊?我要经历这些,早就把人踹开了!随便村里怎么说!我自个儿都过那么惨了,还在意其他人嘴碎不成?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其实我也差不多……”
“梅花太傻了,平白多了两个累赘。”
梅花就哭:“不能啊!不能叫父老乡亲们承担这些啊!帮一次是帮,帮两次、三次,万一我习惯了咋办啊?我不想陈家作的孽,其他人来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