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找祸,柳氏食肆如今打得并不火热,且价格往上了提,对外的说法是:“肉便宜了,会被怀疑老鼠肉、白肉,菜也被说来历不明,再加上我们老夫人上次因食肆发生的事受了惊,倒不如少赚点,能省些事。”
价格一上提,生意就冷清了不少,但食客们倒是没骂柳氏食肆,毕竟柳氏食肆也是遭了无妄之灾。食客们对那罪魁祸首的邱婆子和接生婆子恨之入骨。这些恨都是出自市井小人罢了,真正家底深厚的,反而因为价格上调,吃得放心起来。
卤肉还是那个价,所以前来打包的百姓也多,总体来说,柳氏食肆营业额没下降,只是看着比刚营业那会儿冷清了不少罢了。
洗碗婆子的事耽搁下来,所以不少人盯着。
一开始唐臧月想把位置留给白湘母女,但对方有营生的活计。
王二嫂……
唐臧月只知晓这妇人是个大喇叭,手脚还不勤快,惯会偷奸耍滑,还是王老娘开始照料王小六夫妻的闺女后,王二嫂才没了好日子。
再说这年纪,王二嫂也还年轻,怎么着也用不着去做洗碗婆子的活计啊。
不过生了很多孩子,看着确实老。
“你能行吗?”
王二嫂赶紧挺起胸脯,卖力推销自己,“我肯定可以的,老夫人你对我放一百颗心。”
“听说你经常在家里偷奸耍滑,地里是找借口就不去……”
“谁在老夫人你跟前乱嚼舌根啊?我真要这样,娘不得打死我啊?可我人不活得好好的嘛,说明啥?说明压根就没那档子事!我手脚勤快着呢!”
唐臧月听不进这人忽悠。
论起忽悠人,还真没人比得过她。
她一瞧这王二嫂,就是个撒谎成性的。
人还没修炼到家就跑她跟前来秀?
唐臧月缄默不语。
王二嫂咬了咬牙,“老夫人你别看我这样!我不仅勤快,还可以不要月钱!”
唐臧月看了看天色,道:“行了,赶紧回去吃午食吧,我这里需要人会说。”她可不想食肆再出什么岔子。
王二嫂咬了咬牙,气馁道:“那好吧……老夫人你想好了,可以考虑考虑用我,我真的好使,力气可大了。若是食肆有人找事,我铁定第一个……”
“第一个跑?”唐臧月接她的话,道。
王二嫂:“……”在你眼中,我就是这副德行吗?
唐臧月挥了挥手,“这干豇豆,我就收下了。”
王二嫂败兴离去,在转身刹那,似又想起什么,道:“哦对了老夫人,来时我还撞上了张婶子,她说过几日闺女出嫁,请你去撑撑场子呢。”
“嗯,知晓了。”这,唐臧月倒是没拒绝。
张家人没请张小妹母女。
两家平时有往来,但皆是避着人群的,就怕元兰儿的名声影响到张家女眷。张小妹母女自出事来,周围鲜少有人会出援助之手,萧家人是其一,张家是其二,她们知进退,并未觉得张家行为薄情寡义,反而将之看成雪中送炭。
张家不想明面上与张小妹母女有牵扯,后者也能体谅,没有怨言,只借唐臧月之手,将礼送到。
元兰儿越来越沉默,只在面对母亲和唐臧月才有几句话。
她翻出自己藏的私房钱,有二两银子,递给唐臧月后,道:“老夫人,拜托你给娇儿带句话,让她别怨我连累她名声,还有这二两银子是我给她的添妆,妄她别嫌弃。”
唐臧月眉色淡淡,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受害者遇到这种事后,最忌讳周围人露出同情的表情。有时候同情更是一种凌迟,压垮她们的神经,所以唐臧月每次面对元兰儿都是以平常心姿态。
更何况她还有件事瞒着元兰儿。
譬如元玉郎那边……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别看元兰儿这会儿淡然,但不离不弃的母亲是她最后的陪伴,是她的精神支柱。若是让元兰儿知晓此事中有亲生父亲作梗,只怕……
她知道遇到这件事,届时只有死来解脱了。
可元兰儿一死,张小妹怎么办?
她花这么多精力,得出的最终结果可不是母女俩最终惨死就罢了的。
张小妹也递过去五两银子,扯动唇角,笑容牵强道:“原是想买喜帕的,但我怕大好的喜事沾染了晦气,就改成银子,也好遮掩。老夫人,大喜日子还是别提我们了,就说这添妆是你备的便好,以你与张家的关系,你这次还是去撑场面的,这点银子不会引来旁人怀疑。”
唐臧月当场应下,是为了给母女俩安心。其他人不用知晓添妆出自谁之手,但新娘子本人必须得知晓。
这还是她穿到古代,第一次见识这么喜庆的场面。
张家。
家里家外都热热闹闹的,摆设席面是在男方那边,女方这边是梳妆,准备待嫁便好。
因着萧家与张家关系不错,钱大牛这个明面上给柳姨娘打下手,实际上萧月浓的侍从去男方掌厨了。
唐臧月带着孩子们一来,张大姐喜庆洋洋的,给孩子们一人抓了把瓜子花生。孩子们也热热闹闹的,说着祝福的话。
唐臧月:“你家娇儿呢?”
“在里面梳妆。”
“正好,我来添点妆。”
张大姐赶紧制止,“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能让老夫人你添妆呢。”
唐臧月:“怎么就使不得了?原就是作为娘家人身份来撑场子的。”
言罢,她便抬脚朝屋内而去。
古代嫁娶,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那都是要提前交换庚贴。这是礼数,少不了,之后便谈彩礼嫁妆的事。
其他人家嫁女儿,打几个箱子桌子腿儿和弹几床新棉花也就罢了,但张家不同,彩礼给多少,嫁妆还回去一半。别小看这一半,那都是新娘子未来在婆家的底气,更别提唐臧月来添妆了。
张娇儿一身红装,头发高高盘起,插了几支木钗,唯有一支银色步摇格外显眼,衬得新娘肤若凝脂。眉心化有花钿,更是妙笔生花,人比花娇。
铜镜前的新娘,脸颊殷红,似注意到动静,扭头与唐臧月视线对上。
她微起身,“老、老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