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买羊

萧月浓似懂非懂地点头,唐臧月又道:“那人走近时,你可闻到他身上的味儿?”

“一股……油烟味儿。”萧月浓不确定道。

唐臧月颔首,又道:“是一股油烟味儿,那不是一时沾有的,而是日积月累才留下的。他食指大拇指有薄茧,是时常捻起什么查看的结果,还有头发易油,却不是长期未洗头根根分明那种,而是头皮导致的缘故,面容不是姑娘家擦了油粉所致的油腻,再加上他让我称他罗掌事。

祖母猜测,他必是掌管大户人家厨房采购事宜的掌事。”

萧月浓怔楞了好会儿,才作揖,“小五受教了。”

“当然,这也是祖母的猜测。不过那副打扮的,八九不离十,大户人家当差,率先打好关系卖个好,比什么都好。”言罢,唐臧月扭头对柳姨娘道:“妹妹,今日就卖到这儿吧。”

柳姨娘也被那掌事要的十斤量惊住了,恰好坛子里所剩无几,就早早收了摊,同唐臧月合力搬着坛子往镇口走。

唐臧月:“家中幸得坛子买的多,妹妹继续按照以前做泡菜比例做泡菜萝卜和黄瓜,只是这分量比之以前,要多做些,卖不出去的便放在家中吧。”

柳姨娘点头,“是,老……姐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称呼上的改变。

回到九里村,村口槐树下玩石子的玲姐儿诧异地愣了瞬,当即扔掉石子,往牛车方向扑。

“祖母,姨奶奶,小姑姑——”

唐臧月没跳下牛车,倒是柳姨娘跳下来了。

柳姨娘接住玲姐儿那小身板,心有余悸道:“小祖宗,你慢些,生怕撞不上牛车是吧?”

萧月浓也想跳下去,被唐臧月制止了,“等赵大爷停稳了再下。”

唐臧月给赵大爷使了个眼色,后者才稳稳停住牛车。祖孙俩跳下来,唐臧月道:“赵大爷你先回吧,记得替我跑趟村长家,将今日需的蔬菜送过来。”

“得嘞。”

玲姐儿在柳姨娘怀中,好奇道:“祖母,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唐臧月刚想回,就见带玲姐儿的双胞胎,以及一群村里孩子跟了上来。

她看了看这群孩子,有些邋遢,大部分衣裳上要么大补丁,要么小补丁组成的,说难听点,和乞丐穿得无差。

九里村是真的穷,若不是离镇上几百里开外有军营驻扎,时不时来几支商队,说不定她连生意都经营不起来。

唐臧月从袖口掏出一串糖葫芦,对玲姐儿道:“去吧,和小伙伴一起分了。”

她听萧月浓说过,这群孩子都有分寸,虽得了糖吃,但也带萧家孩子们去摘毛栗,烤毛栗作为回报。所以萧月浓并未阻止玲姐儿和村里孩子往来,毕竟乡里乡亲的,她还打算近几年在此处扎根。

玲姐儿望向小姑姑,后者解释:“卖完东西就回来啦,和你二位哥哥多玩会儿,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我还得和姨娘做衣裳,没时间顾你。”

布匹买回来,都是柳姨娘做吃食,闲暇时间制衣裳。她在唐臧月指使下,教双胞胎缝制衣裳,但男子心思过于跳跃,就连比同龄孩子沉稳的萧钟然静下心来努力学,也学出个四不像来,纯粹浪费针线,还得柳姨娘拆了重做。

自然,唐臧月本人没说过双胞胎一句,毕竟她也上手过,比萧钟然还不如。

做衣裳,缝棉被的活儿,只能落在柳姨娘和萧月浓身上。

萧月浓其实心疼过柳姨娘,后者却难得露出笑意。

那笑没有丁点牵强,而是自然而然的。

柳姨娘:“以前将军府还在的时候,闷在屋里总觉得烦闷,不过,单单守着你和玲姐儿,心也安,现在才觉着自己活着充实。累是累了点,但为这个家付出,姨娘是高兴的。”

唐臧月也察觉萧月浓的顾及,亲自为柳姨娘号过脉,末了,才道:“比以前身子健朗。”

萧月浓沉吟了好半天,接受了姨娘越忙,越充实,身体才会好的现实,不再阻止姨娘忙进忙出。

中午仍有肉,只是一家人开始适应南方的面食,做的杂粮面条,臊子是肉卤,满当当盖在面条上。

这是萧家三个主要劳力的最爱,他们能吃两大海碗,吃完顶饿,一整个下午不用盼着晚上吃什么。

小辈就不太适应面食了,觉得没米粒对味,可人到了哪儿,就得适应这边的生活,总不能让环境适应你吧?

下午,唐臧月没帮着修葺,而是跟着柳姨娘打杂,洗菜再加做泡菜,就连她买的水缸都来滥竽充数做泡菜了。

末了,她才叹了口气,“生意做大了,东西不够用,幸好院子扩建后,有的是地儿。明日你和小五看着摊子,我再多买些坛子回来,大酱和泡菜这些还是得多做些,能赚更多钱。”

一听到赚钱,且这赚钱的功劳里有自己的份儿,柳姨娘就干劲十足。虽没说什么,但腰板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看向唐臧月。

唐臧月想了半响,道:“做得不错。”

柳姨娘脸倏地涨红,结巴道:“老夫人,我、我应、应该的……”

来到镇上,除了买泡菜坛子,还让唐臧月遇到了意外惊喜。

有往来匈奴的商人,带着羊群做生意,其中不乏汉人,也有汉语蹩脚的匈奴人。因为通关文牒没多大问题,且没搜寻到其他东西,会为了两边发展而通行。若战事吃紧,则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毕竟普通人也会迁怒不同种族。

羊肉还是很金贵的,40文一斤,要知道猪肉都才35文一斤,足足多了五文钱。

这些羊吃得是草原上的草,健康正常的成年母羊得65~75公斤,压足了称。

一头成年母羊算下来至少得四两多银子。

唐臧月有所顾虑。不是家底缘故,而是做给镇上眼线买通的人看的。

她问了下:“你们会在镇上待多久?”

那匈奴商人一瞧便知,这满头华发的妇人是荷包不丰盈的,想等最后几天捡漏,看看价格上能不能少点的。

中原这种妇人,惯会磨人。

匈奴商人虽然不耐烦,但在汉人场子上也不敢乱造次,惹是生非,只不耐烦地摆手,“三日,只待三日。”

唐臧月展颜为笑,“好,多谢告知。”

言罢,她才带着空坛子,坐上赵大爷的牛车回到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