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无息地席卷了整个房间。
程思浓站在卧室窗前，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光线温柔地围裹着她，她人愣住了、脸也红了，像旧时纱糊的宫灯，映到她脸上现出一抹隐约的红色。
她一直没说话，却也没挂断电话。
霍衍不知她是走神了没听到还是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程思浓，我刚刚说……我喜欢你。”
“……我有听到。”
“嗯，我怕你没听到。”虽然这是霍衍第一次讲这种话，但其实这句话一直藏在他心里，悬在舌尖上，随时准备偷偷溜向她的耳朵。
“霍衍，谢谢你。”程思浓语气真挚，由衷地向他道谢。
霍衍心脏都骤停了：“浓浓，我是被发好人卡了吗？！”
可他想听的不是“谢谢你”，而是“我也是”啊。
程思浓一怔，随即忍俊不禁，心中的羞怯倒是因为他这句话散了不少。
她轻笑着解释：“我是指你在微博上帮我的事，还有……谢谢你对我文章的支持，不过以后别再送礼物了。”
媳妇的话霍衍不能不听啊，于是乖乖认错：“好，我保证我以后都不再败家了。”
程思浓：“……”倒也不必这般自我约束。
想到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霍衍再次提及：“那律师的事……”
“我先和网站这边联系一下，稍后如果有需要再麻烦你和你朋友。”
“不麻烦。”顿了顿，霍衍又补充道：“浓浓，你刚刚说谢谢我帮助你，其实那不是帮助。”
“嗯？”程思浓不解。
“对我来讲，做那些事的行为是打从我对你有好感开始就有的本能，到后来决定要追求你演变成的责任，而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种，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你的感谢。”
话落，听筒里陷入了沉默。
霍衍没再继续开口，那短暂的沉默中隐含了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着她能问一句：那你要什么？
也许他会回答一句“要你也喜欢我”，也许……他只会对她说：要你像现在这样就好，我会更努力、更用心、更快地追到你的。
可惜……程思浓没那样问他。
她说：“霍衍，我的感谢不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珍视和郑重对待你的感情和付出。”
“不是划清界限……那、那是回应？！”别看霍先生国语不咋滴，但这会儿阅读理解绝对满分：“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我对你的喜欢，那浓浓……我向你表白，你有没有感到欢喜？一点点也算！”
程思浓抬起手半遮在眼前，清晨鲜亮的光线透过指缝打在她的脸上，映着双眉浅浅，唇角弯弯。
“……嗯。”
***
霍衍是在当晚和程思浓聊微信的时候才知道，她其实一直没在学校，而是在昨晚就回家了。
他觉得奇怪：【你父母不是去外地参加婚礼了吗？】
【浓浓：婚礼临时取消了>_
【霍衍：为什么？】
【浓浓：听说是男方那边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病史，但他婚前没有向女方坦白，结果婚礼前被前女友抖落出来了，婚礼就没能顺利进行。】
霍衍：“！！”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怀疑浓浓是在拿话点他了。
不过，他跟那个男的不一样。
他的病不遗传。
而且……他也没打算一直瞒着浓浓的，至少在他们结婚之前他一定会告诉她。
【浓浓：对了，那天我们拍的照片可以麻烦你发给我吗？】
霍衍回了个“OK”的表情包，然后传了一堆自己的照片。
程姑娘：“……”
【浓浓：我的呢？】
【霍衍：在我这*^_^*】
【浓浓：怎么不一起发我？】
【霍衍：不给，是我的*^O^*】
【霍衍：逗你的，我整理一下压缩完再发给你。】
【浓浓：压缩……你拍了多少？】
【霍衍：不记得了，反正记忆卡满了。】
程思浓：“……”
程姑娘看着霍衍的这条消息默了许久愣是没想出来该回什么，她都不知道原来他昨天给她拍了那么多照片！
话说……他拍那么多干嘛？
如果程思浓把心底的疑问问出来，霍衍会回答她两个字：有用。
是真的有用，就好比现在，他正拿着刚刚打印出的一批其中的一张给土匪看。
“土匪，记清楚照片里的人，是妈妈，知不知道？”
“是她捡你回来的，她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要和我一起保护好她，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了她，记住了没有？”
土匪趴在窝里乖乖地看着，偶尔叫唤一两声，在回应似的。
霍衍翻转手腕，视线落到手里的照片上。
相片里的她，定睛含笑，鼻尖隐隐有些发红，像冬日里被寒风吹过的样子，有一种凛凛的美。
【浓浓：对了，可能要麻烦你介绍一下你的那位律师朋友给我认识，有些相关的问题我想咨询他一下，不知道他方不方便？】
【霍衍：他方便。】
【霍衍：决定了？】
【浓浓：嗯，事情总要有个说法，除了是为了我自己，也要对读者负责。】
事发之后她联系了网站，编辑给出的说法是网站会立刻下架《凤池吟》这本小说，但就在刚刚，她看到那位作者在微博上喊冤，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对簿公堂，分辩明白。
【霍衍：浓浓，我支持你。】
【霍衍：我弄调色盘的时候有读过她写的文，和你根本没办法比，除了抄袭你的那部分比较精彩，其他的都是糟粕。】
【浓浓：我也看了，平心而论，文章前半段还是很精彩的，只是到后面就有水字数的嫌疑，有些地方也难免像博士买驴，丰干饶舌。】
【霍衍：嗯，你说得对。】
霍衍内心：博士买驴是什么？还有丰干……饶舌？rap？
一遇到自己不懂的问题，霍先生就立刻去网上搜，坚持要在程思浓面前立住自己“文化人”的人设。
搜完之后，霍衍emmm了。
博士买驴……这居然还是个成语！
他又被他家浓浓的学识给惊到了，然后下一秒立刻跑到群里去炫耀。
【霍衍：你们有人知道“博士买驴”是什么意思吗？】
【裴川：我知道“霍衍养狗”是什么意思。】
【顾熠@裴川：追媳妇的意思。】
【裴川：Bingo！】
【时渊@霍衍：你想说什么？】
【霍衍：这是一个成语，是说博士买了一头驴子，写了三纸契约却没有一个"驴"字，讽刺写文章长篇累牍而说不到点子上。】
【霍衍：我跟我老婆学的o(*￣︶￣*)o】
【沈清让：都知道你老婆是文化人，你不用逮着机会就吹。】
【霍衍@沈清让：我老婆要和抄袭她文章的人打官司了，你把近期的时间调整一下，虽是准备上庭。】
【沈清让：说好的游艇呢？】
【霍衍：换个别的吧，我答应了我家浓浓不败家了。】
【沈清让：比如？】
【霍衍：我拍几张土匪的照片给你吧。】
【沈清让：……】
不知什么时候又混进群里来的陆野：【上次在朋友圈看到我就想问了，谁给那狗起的“土匪”这个名字？】
【霍衍：我老婆\(^o^)/】
【陆野@沈清让：这名……你确定他老婆是文化人？】
【沈清让：程思浓，21岁，榕城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
【沈清让：她爷爷曾经是榕城大学的校长，奶奶是国刊主编，外公是作家，外婆是国家科研人员，而她父母现在也都在榕城大学任教，历史系和考古系的教授，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至于说她本人……入校三年专业排名一直第一，从小学开始至今曾揽获无数作文、散文和诗歌类的奖项，获奖证书摞起来应该比你还高，你说她是不是文化人？】
【陆野：虽然……但是……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容隽：老七告诉你的？】
【霍衍@沈清让：谁告诉你的？！】
【顾熠@容隽：看来不是老七说的。】
【沈清让：我从来不打无把握地仗，提前去了解了一下当事人的背景资料而已，哦，对了，对手的背景资料我也收集了，要不要听？】
【霍衍：大可不必。】
【陆野：……歇会吧。】
【陆野：那就更奇怪了，这么有文化咋给狗起这么土的名呢？说不通啊。】
【裴川：大概是觉得狗子随主吧。】
【陆野：o(￣▽￣)ｄ说得通了！】
【霍衍：……】
霍先生不开心了，跑到程思浓那去本来想找点安慰，结果找了一嘴刀子。
程姑娘接下来会比较忙，要搞社团活动，还要抽时间更新文章，上一本签约的实体书要进行修文，专业课的作业更要保质保量的完成……
霍衍听完她的安排之后，觉得留给他们俩约会的时间不多了。
翻了翻日历，霍衍发现等程思浓忙过这阶段都快到劳动节的假期了。
一想到劳动节，霍衍的眼睛忽然又亮了。
连着周末有五天的假期呢，这五天他是不是可以都霸占，就当是这阶段冷落他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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