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霍衍将装着画的袋子放在座位里侧，一副怕有人来抢他宝贝疙瘩的样子。
放好之后见程思浓也正要将拍立得收起来，他却忽然朝她伸手：“借我用一下。”
程思浓没多想，直接递给了他。
霍衍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忽然毫无防备地架在眼前对准了程思浓。
程姑娘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颊边的笑容掺杂了几分羞赧。
霍衍眸光一亮，抽出刚拍完的相片后又赶紧按下了快门键。
如果不是怕程思浓不高兴，他能对着她把一卷相纸都给拍没了。
可惜最后只拍了两张。
第一张是程思浓刚把拍立得递给他，她好奇他要做什么所以正盯着他看，目光专注，虽然没在笑，但就是让人感觉很温柔。
第二张就是霍大摄影师眼疾手快抓拍的那张了。
镜头里，程思浓微微垂着头，一只手横在面前遮挡，可指缝中却碰巧露出了噙着盈盈笑意的一双眸。
她的眼型很漂亮，眼神清澈，目光真挚，令人怦然心动。
霍衍一手一张照片，看完左边看右边，眼中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没经过她同意就私自拍了她，霍衍眸中的笑意微微凝固，但还是狡辩道：“你刚刚也偷拍我了。”
程思浓失笑，倒是也没有不高兴，只说：“我看一下。”
霍衍翻转手腕就那样给她看，也不递给人家，活像这照片到了程思浓手上就不再还给他似的。
程思浓伸手要来拿，他却躲开了：“是我的。”
程姑娘：“？”
霍衍掩饰地轻咳了一下，解释说：“我的已经送给你了。”
程思浓想，可我并没有打算收啊。
但这样驳人面子的话程姑娘是不会说出口的，她想着只是一张照片，他如果真的想要那就给他吧，于是问：“你要哪一张？”
霍衍：“每一张。”
小孩子才做选择呢，他全都要。
程思浓：“……”
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她发现这位霍先生已经开始刷新她对他的认知了。
程思浓还要再说什么，却见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便只能作罢。
倒是霍衍，没事儿人似的把两张照片收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正贴着心口的位置。
程思浓看到了，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她觉得有点奇怪……霍衍今天的一些表现不像是他们才第二次见面的样子，倒像是早就认识她似的，但她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和印象。
霍衍：“你昨天说想要去图书馆看书，哪方面的？”
程思浓：“魏晋时期的一些人物传记。”
霍衍点点头，没敢再往下追问，担心暴露自己是文盲这件事。
吃饭时两个人偶尔聊几句，大多是霍衍问，程思浓答，然后他在心里把她的话一一记下。
像是……她平时喜欢早睡早起，不习惯熬夜；她能喝一点点酒，但谈不上喜欢；每个周末她都会离校回家去住，回来的时候会给室友带她爸爸做的小点心……
就像这样一点点、一点点越来越多地了解程思浓，会让霍衍有种自己离她越来越近的感觉。
而越靠近，越想拥有……
饭后，霍衍和程思浓按照之前约好的去图书馆。
选好书后，程思浓放轻声音对他说：“如果你觉得无聊了记得告诉我，我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
霍衍忽然倾身，侧脸朝她靠近：“什么？”
程思浓细密的睫毛“忽地”一闪，愣了一瞬才略微朝他靠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距离有些近，霍衍甚至感觉到她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侧，他还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具体是什么味道他形容不出，只是觉得很温暖，像冬日里捧着一杯热可可沐浴在阳光中，宁静而舒适。
拿着书的手紧了紧，霍衍若无其事地退开：“嗯。”
其实……她说第一遍时他就听到了。
两个人选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程思浓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偶尔看到哪里便会记录些什么。
霍衍拿着本书在旁边装模作样，其实他一页都看不进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程思浓的身上。
午后温暖的阳光爱抚下，她静坐一隅品着书香，搭在桌上的手指轻柔地舒展成自然的形状微微弯曲着。
她看得认真，似乎那本书没有一页使人兴味索然。
霍衍想，浓浓于他而言也像是一本那样的书，没有一页让他兴味索然……
回过神来，霍衍见桌上还有多余的纸和笔，他拿过，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随即悄无声息地推到程思浓那边，见她没注意到，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管。
程姑娘转头看他，余光瞥见了桌上的小纸条。
【我不无聊，我喜欢看书。】
霍衍的字不好看，在和程思浓的字对比后就变成了丑。
【那就好*^_^*】
程思浓的字和她这个人一样，属于“赏心悦目”的存在。
从她那边接过字条，霍衍莫名有种学生时代上课传纸条的感觉，虽然他上学时候没干过这种事，但对象是程思浓他就觉得很美好。
他不管，他不听，这就是情书！
把那张写有程思浓字的纸折了又折，霍衍宝贝似的把它也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和那两张照片一起。
想到照片，霍衍眸光微凝，随即忽然凑近程思浓，嗓音低沉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程思浓点了点头，觉得耳朵有些热。
霍衍起身往阅览室外面走，可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出去，而是绕到了两排书架中间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隐蔽”起来，然后……开始偷拍程思浓。
他自己也觉得这行为够变态的，但是能怎么办呢，没确定关系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可真要是什么都不做吧他又不甘心。
所以他想，不能碰那总能看看吧，就当是解馋了。
霍先生这边正拍得起劲儿呢，不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还没回身去看他的眉头就先一步皱了起来。
谁这么讨厌耽误他欣赏浓浓！
霍衍旋身，见面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鸭舌帽、棒球衫，看起来朝气蓬勃，属于阳光型的那一款，有种邻家哥哥的感觉。
他望向霍衍的眼中写满了不赞同：“先生，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霍衍手中的电话。
霍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眸色渐凉。
小哥哥又说：“偷拍属于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删掉吧，否则我会告诉那个女孩子并报警的。”
霍衍眉心微低，眉宇间写满了不耐烦，他没理对方，抬脚就朝程思浓的方向走去。
重新在她身边落坐后，他见那人正盯着他，近乎挑衅般举起手机对准了程思浓。
小哥哥恍然他们俩是认识的，忙朝他颔首致歉，然后脚步不停地离开了阅览室。
再说程思浓见霍衍回来后忽然拿手机给她拍照，心里不禁觉得奇怪，于是写纸条问他：【怎么了？】
霍衍摇头，乖得很。
程思浓垂眸，要说让他删掉吧，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可忽然被拍，她实在是有点茫然。
霍衍见她不说话也不再看向自己，还以为她不高兴了，心里一紧张便下意识伸手捏住她的袖口摇了摇，字写得跟要飞起来似的：【你生气了？】
这次换程思浓摇头。
霍衍：【我不可以拍吗？】
程姑娘被他问住了。
说可以吧，总觉得照片存在他手机里怪怪的，但要说不可以呢，好像又有点不近人情，于是她换了个角度，反问他：【为什么要拍照？】
霍衍一脸认真：【有用。】
程思浓歪头，像是在问他有什么用。
霍衍没回答，而是解锁手机操作一番，跟着翻转屏幕给她看，只见他的手机屏保和背景桌面都换成了程思浓的照片。
他望着她无声地眨着眼，像是说：就干这个用。
程思浓的目光微微凝住，颊边不自觉地飘上了两抹红晕。
他好像……很懂得怎么讨好女孩子。
犹豫再三，程思浓最终还是决定问一下：【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如果让你觉得被冒犯的话我先道个歉，请问……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从前有过几段感情经历？】
霍衍蹙眉，目露不解，心说这问题冒犯吗？不冒犯啊！哪里冒犯了？浓浓居然会主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在乎他了？
想到这种可能，霍衍可美坏了。
他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零。】
见状，程思浓眸光微闪，有些惊讶。
倒不是说她觉得一个人没谈过恋爱有什么稀奇的，她只是有些诧异霍衍一个母胎solo居然会在相亲后第二次见面时就拿捏住一些细节。
而且……明明他们还只是接触阶段，为什么他就给她一种已经以男朋友的身份开始自我约束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程思浓到霍衍送她回学校。
下车后，霍衍一直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程思浓从他手里接过礼物和花，沉默片刻后忽然抬眸望向他，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