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瞪大了眼睛。
叶瑜然望过去,一脸认真:“上次的事情,你没忘吧?你觉得,以你姐现在的脾气,又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她会愿意你插手她的事情吗?”
“娘……”
“如果你不问一句,就直接插手,她会不会觉得你在看她的笑话?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叶瑜然也只能提醒这么多了,林大妹那脾气,实在是难讲。
在姐妹俩“决裂”的情况下,其实她真不看好林氏去管她大姐的事。
何况,这还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真难讲了。
林氏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上次她跟她姐闹得那么厉害,这事还真难讲。可是若让她不管,她又有些担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姐,姐妹之间哪来的隔夜仇?
何况娘都死了,若她再不关心她姐,还有谁会关心她姐?
这样一想,林氏又觉得,她必须得关心她姐。
朱家的几个儿子不方便直接跟林氏说话,他们就暗戳戳的“劝”朱五,让他没事多劝着自己婆娘一点,别没事老掺和别人家的事情。
“老五啊,别傻,刚刚你婆娘才被别人揍了一顿,要不是娘出现,肯定会更惨。你还是让她老实一点。”
“你这个婆娘,真不是省心的事,娘才死,就想插手别人家的事。
老五,你一个人养几个人,真够惨的!”
“对啊,老五,你得硬气起来。”
……
其实说是“劝”,不如说是朱大、朱二两个人的滴咕。要不是林氏已经进了门,否则这种无父无母的女人,哪家会娶?
又有两个妹妹当拖累,也就只有他们娘心善,没赶出去。
要不然,呵呵,林氏想过上好日子,做梦。
大哥、二哥在那里念着,朱五看三哥、四哥都没说话,他才驳了两句,也就没有再说话,保持了沉默。
到了家里,几个兄弟分了手,各忙各的去了,朱五才叫到朱三,问他大哥、二哥是啥意思,平时闷不吭声的,这回怎么那么多话?难怪,是嫌弃他婆娘娘家的妹妹吃家里的,住家里的了?
朱三抬头看他一眼,说道:“你管他们干嘛?娘怎么想,你怎么想,心里有底不就行了?”
“我这不是犯了嘀咕嘛。”朱五脸上讪讪的。
“那我问你,这个家大哥、二哥做主,还是娘做主?你跟你婆娘之间的事,大哥、二哥做主,还是你自己做主?”
“娘,还有我。”
“那不就得了?”朱三觉得这事根本不是事,三言两语就将朱五给打发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春季,万物复苏,到时候家里要忙着春耕的时间,到时候他又上镇上去了,想
要两边兼顾,有的事情肯定要提前安排好。
以前有个什么事情,跟大嘴巴打听一下就行了,现在跟人家闹翻了,林氏也不好厚着脸皮上门,只能拜托李氏。
李氏除了带孩子,没事就跑到村里转悠转悠,东家长西家短的,忙活着。
元宵节后,朱老头就开始上地里转悠了。地里种的冬小麦,得去瞅瞅。
进入二月之后,虽然稀疏离了一点,但多少能够看到一点影子。
望着,跟跟去年入冬前,苗圃或者菜地里拾掇出来的菜苗子一比,怎么都感觉差距大。不过想想当时到底撒了多少种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
除此外,就是堆肥、以及那些养了一冬的地。
有一部份是老婆子养的,又是翻地、又是犁地,折腾了半天。有一部份是他负责的地,见老婆子往地里面倒树叶子、草木灰之类的,他想着堆肥坑的事,二话不说,还是带着几个儿子一起干了。
开玩笑,要是来年因为地不够肥,他种出来的东西还没有老婆子这个不种地的种得好,那他这个老把式还有什么脸见人?
因为还没到时候,叶瑜然没管其他人在干嘛,只是在盯紧大宝、二宝、朱七三人的功课时,顺便还紧紧了了朱八妹、林三妹、林四妹三人的女工。
每个学五个字,这么一冬
下来,也有好几百了。又是从《千字文》、《音律启蒙》这类启蒙的书入手,连蒙带猜,大宝、二宝也能够认识不少。
当然了,对于“过目不忘”的朱七来说,叶瑜然只要教过一遍,她写什么,他都认识。
所以,虽然规定的是每天至少认识五个生字,但是大宝、二宝经常跟朱七混在一起,除了玩还是玩,没事的时候就会学一学,到是早超出了她布置的任务。
叶瑜然一点也不担心,等他们到了书塾,会不会跟不上那边的课程,她只是比较担忧——看上去就有点傻呼呼的朱七,到了书塾,真的不会被人欺负?
可是再担忧,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她找到了余掌柜,既然两家合作胭脂生意的事情,帮忙推荐个熟点的书塾总成吧?
她不要对方太优秀,只要别“歧视”她儿子就成了。
“你要送你儿子读书?”余掌柜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了堂中的少的。
他不过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眼睛清澈呈亮,继承了朱家人出色的外表,乍一看上去,还真的是个漂亮少年。
只是若细细观察,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他有些呆木,跟正常人有些区别。
“嗯。”叶瑜然点头,她特地将朱七带过来给余掌柜过目,就是希望他心里有个数,她道,“我
一共生了七个儿子,家里就只有那么几亩地,根本不够分。如果光种地过活,他们肯定撑不下去,得另找出路。”
“可是我们家有家规,耕读世家,宁为农夫,不可经商。若不是家里的女人想要赚一点胭脂水粉的钱,我们也不会跟余掌柜合作。所以我就想啊,既然是祖辈留下来的话,我又生了那么多年,那就咬牙送一个吧,能谋一条出路是一条。”
“可是……”余掌柜有点犯难,十分委婉地说道,“读书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普通人若是不会读书,很可能一事无成。”
只差直接说明,你儿子连普通人都不是,你送一个傻子去读书,不是犯傻吧?
叶瑜然一听就懂了,她神秘地笑了一下,叫了朱七过来:“老七,背点书给余掌柜听听,《音律启蒙》。”
朱七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得来,张口就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虽然他不知道娘要干嘛,但娘出门就说了,她让干嘛他就干嘛,那他就老实背呗。
别的事情他帮不上忙,但背书什么的,朱七敢保证——在他见过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有会背书。
朱七背得一脸自信,余掌柜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会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