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怕摸不准对方的人品,反正他们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这话一出,北凉寒轻笑起来,黑眸幽深眯了眯,颇有深意:“你以为我没考虑到这点吗?”
话音落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稍敛一瞬,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暗色:“你瞧瞧当今皇帝的德行,若西域真有什么勾当,他能处理的好吗?但若换了三王子,我们至少有一分把握,能保证两国百姓的安康。”
想到皇帝做的那些糟心事,南蕴也隐隐动摇起来。
北凉寒的考虑不是不无道理,如果换了一个对中原有敌心的人登上西域王之位,谁知道他们会对中原做什么?
而当今圣上,他们更是指望不上。
这么一个昏庸的帝王,恐怕西域的手都已经伸进来了,他还只顾着自己喝酒享乐,争权夺利。
这么一想,扶持愿意对中原表示友好的三王子或许是一条不错的曲线救国的路线。
如果一个省心的西域王登基,也可给中原省不少的麻烦,同时能让两国子民和平安康。
说到底,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战火起,还是战火灭,苦的都是百姓,只有安定的社会环境,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这也是让南蕴动摇和开始迟疑的关键原因。
“行了,你先别多想了,现在养好身子最重要,好好休息,我都说了这些事我自有定夺。”北凉寒关切地看向她,温柔地安抚着。
他希望跟她商量,但是不希望她被这些事情烦忧,于他而言,南蕴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至于西域的事,他自有分寸。
闻言,南蕴微微点头,她凑过身去,依偎在北凉寒怀里,情绪已经平静理智了许多:“也罢,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反正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为国为民,因此她愿意无条件地站在他那一边。
这话直说到北凉寒的心坎里,让他心头熨烫,心生一片怜爱和暖意,他不由伸手抚摸了摸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温柔而细致。
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时刻,也将西域这个话题暂时抛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南蕴不由泛困起来。
她的伤才刚刚好了一点,整个人疲惫得不行,刚才已经是强打起精神,现在放下一切心力,人也不免倦怠了。
北凉寒知道受伤的人就是该好好休养,哄着人入睡,又亲自把人扶进被子里,给她稳稳当当地盖好被子,动作轻柔而认真。
次日,朝堂上北凉寒例行禀告了一些政务,便表情平淡地站回去。
可这时,皇帝盯着他倏尔开口:“王妃出了这样的意外,真是令人惋惜,还希望摄政王好好调整心情。摄政王是国之栋梁,切勿因为过度伤心伤了身子。”
他假惺惺地开口关怀着,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恶意和恼怒。
真是白安排那一只疯老虎了,怎么受伤病重的不是北凉寒,而是他的王妃。
皇帝如今对南蕴还挺欣赏的,并不希望她受伤,而且目的没有达成这事,让他心中甚是膈应,连带着看北凉寒也有那么些不舒服。
北凉寒默默应声,垂眸间眼神晦暗难测。
他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眸光乍现一抹杀意,皇帝还好意思在他面前假模假样关心,幕后黑手不正是他吗。
他的虚伪令北凉寒作呕,同时心无法遏制地浮现出了杀意,不过在朝堂之上,他还是勉强克制压抑了下来。
然而,这笔账已经被他记在心里,这次的仇,他记住了,等找到机会,自是会狠狠报复回来。
不论北凉寒心里飘过什么想法,面上他淡然自若,黑眸深似井,让人窥见不到半分情绪。
上朝还在继续,大臣们看着二人却不敢说什么,半晌后才有一大臣上报,形色匆匆至极:“陛下,丰城突发疫病,染病者不再少数,请陛下早做定夺。”
皇帝对于疫病什么的不慎在乎,他本来对朝政就不太关心,闻言也摆了摆手,随意地说:“既如此,那就让太医去看看吧。”
他认为不是什么大的疫病,派太医过去绰绰有余。
“陛下,仅派太医是否太潦草了一些,丰城知府上报,疫病严重,还请皇帝再多加派一些人手吧。”这个大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再一次上谏。
皇帝本就被北凉寒弄得不顺心,眼下听完这番话,更是听得不耐烦,他阴沉盯着那大臣,语气不满:“不过就是疫病而已,一个小小的丰城,哪有那么严重?”
“爱卿此番话的意思,难不成还想让朕免税,给他们运气物资不成!”
“爱卿倒真是小题大做!”说完,他一甩袖子,不耐烦丢下两个字:“退朝!”
继而也不等大臣们行礼,便马上离开,似乎急得一刻也不想在朝堂上待下去。
上谏的大臣面色无奈,其余周围的大臣却没什么人帮忙,瞧他们的模样,也是同样认为,不过是一点疫病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臣们很快纷纷离朝,北凉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是大臣的脸色,对于疫病,他从来不会小看,都已经到上谏的地步了,真的只是小事吗?
回去后,北凉寒同南蕴提起这件事。
南蕴身为一个医者,对于疫病更加敏锐。
闻言,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深思:“不对劲,既然被称之为疫病,显然已经进行了广泛传播,这恐怕……不是一件小事。”
她可不会小看疫病,有时候一点小小的症状能够牵连一大群,不仅如此,重一些的疫病不过三两刻钟就能要了人的命,这件事很值得人重视。
心想到这些,她忧心一方百姓,不由立马提议:“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我想去丰城看看,到底发了什么疫病?”
她同北凉寒商量,北凉寒却想也不想,立马拒绝:“不行!”
“你眼下身体还没好,不能四处奔波,就算真的要去,也必须得养好身体再去!”在这件事情上,北凉寒向来没得商量。
身子骨没好就要四处乱跑,他自然不会容忍。
不论南蕴如何说,甚至撒娇卖乖,北凉寒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而南蕴也了解北凉寒这个驴脾气,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想着等伤好了以后再去探查。
这一养伤,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已经过了半个月,而丰城疫病的事情在她心中久久不散。
她穿戴整齐出门,想去了解情况。
然而,她才刚走出家门,来到街上时,竟在城里看见了许多难民,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色也散发着不正常的病态。
南蕴看得眼眸睁大,这里哪里还有京城风貌,若说这是一个偏远小城也有人信。
她连忙抓住一人询问情况:“老人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乞讨?”
话罢,被抓住的老人家面色闪过悲痛,如实说出丰城发了疫病且死伤无数之事。
也因此,丰城的难民才会流向各处。
京城身为国内首都,自然也有流民流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