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想法很简单,一是爆兵,二是稳定局面。
爆兵简单,只要有粮食,发银子,想要多少兵都能招来。
稳定局面则有些困难,杀人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贾宝玉不是满清鞑子,干不出嘉定三屠、扬州十日那种事情来,就算是李自成、张献忠,也不敢做的太过分,顶多杀一杀皇室宗亲。
真要是把士绅、商人都给逼急了,断了城里的衣食住行,恐怕就得闹将起来。
不过有了粮食一切就都好办了。
贾宝玉吩咐道:“马上让李贵派人,接管这些士绅的店铺,今日就打开店铺做生意,让城里的民心稳定下来。”
沈炼问道:“要不要抬高粮价?”
贾宝玉回过头,用手指点了点他道:“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能有这种思想,我可得批评你几句。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你把粮价涨上去,这城里会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会饿死多少人?”
“那您的意思是不涨价。”沈炼感觉自己坏透了。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涨价还是要涨的,不过涨多少,怎么涨,还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既要让老百姓吃饱饭,也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这人一吃饱,就会想东想西,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这样,就在原本的粮食价格上,上调百分之五十,先试试水,如果老百姓觉得没问题,那就照这个价格卖。”
“可是城里还有许多其他粮食铺子,他们如果不涨价呢?”
沈炼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贾宝玉摸着下巴道:“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这样,咱们的粮食价格,可以比那些粮行低一文两文的,这样老百姓就会来咱们这里买粮食。”
“那如果那些粮行趁机降价呢?”
贾宝玉哈哈大笑:“得了这么多真金白银,总不能让他们发霉生锈,如果他们敢低于市场价出售粮食,就把他们的粮食统统买过来。”
“正所谓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分田、开粮行、恢复社会治安,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经过最初的动乱,青县的百姓也终于走出了家门。
没办法,许多人家中只有三日的口粮,不出门就得饿肚子。
大人饿肚子还好说,小孩子饿肚子那就得哭喊,还有许多人家家中有老人,再不出来买东西,恐怕就要饿死了。
与其在家中活活被饿死,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
李志文是这么想的。
李志文是青县本地人,父亲是个秀才,多年科举,耗尽了家中的钱财,到死都没考中举人。
李志文则比他父亲还不如,只中了童生,连廪生都没考上。
平时靠着帮人写写书信,抄书为生,今年眼瞅着就28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只守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娘过活。
李志文的老娘年近50,平时帮人洗衣服、缝缝补补补贴家用,眼睛都用坏了。
前些天燕小二攻破青县,李志文和老娘便躲在家里,好几天都不敢出来。
如今已经是第七天了,娘俩已经断炊三天。
不是没有米,而是没有柴火,娘俩吃了两天生米,实在是咽不下去,老太太消化不良,拉不出屎,肚子胀痛。
李志文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出来买柴火。
临出门前,李志文特地翻出来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银子也没敢揣太多,只带了些铜钱,这样即使被流寇抢了,也不心疼。
出了门,李志文就发现街上并不像想的那样混乱,而且已经有不少人上街。
人不多,而且个个面带惶恐。
李志文看到一个街坊,刚想说话,却看到对方掩面而走。
李志文继续往前走,来到以往买柴火的集市。
集市上冷冷清清,全无以前人流熙熙攘攘的热闹,而且许多摊贩都换了人。
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集市上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手拿兵器的人守着。
这些人也不说话,就如同雕塑一样。
李志文来到一个买柴火的小摊贩前面,询问柴火价格。
摊贩报了个数字,李志文眉头一皱,价格的确是提高了不少,但还能承受,他便跟摊贩讨价还价起来。
摊贩道:“我挣的也是辛苦钱,不容易,您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拉到,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实在不成,您自己出城砍柴,还不要钱,只要您能出得去!”
李志文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出不去吗?”
摊贩叹了口气道:“现在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我这些柴火,都是托人从城外送进来的。”
李志文纳闷道:“流寇不是已经被赶跑了吗?我听人说,是天津来的官兵打败了流寇,既然是官兵,为什么不许老百姓出城?”
摊贩压低了声音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许多卖粮食的说,城内还有许多流寇余孽,到处作乱,官兵正在派兵剿杀。
这些流寇残忍的很,北城的许多大户人家都惨遭了毒手,满门上下,一个不留。
天津来的贾千户生气了,发话一定要彻底剿灭这些流寇,还大家一个公道。”
李志文瞬间觉得这姓贾的千户着实不错,一心为民,这柴火涨价的事情便忘记了。
他又来到卖米的铺子。
家里的米还有,但是所剩不多,趁着社会安定,还是多买一些,以防那流寇再次回来。
李志文来到经常买米的“钱家米行”,发现店里的伙计还是那个伙计,但是掌柜的却换了人,看年纪,似乎比伙计还要小。
“呦,李相公,要买米吗?”
伙计操着一口纯正的天津口音问道。
李志文点头笑道:“是啊,家里的米不多了,现在这米价几何啊?”
伙计笑着回道:“大米600文一斗,小米300文一斗,高粱米250文一斗……”
“这么贵?”
李志文摸了摸怀里的铜钱,“我记得上次买米的时候,大米只要400文一斗的。”
伙计笑着说道:“您也知道那是上一次,现在什么情况?漕运断了,南边的米进不来,本地的大米又得供应京城的那些老爷们,您还别觉得贵,隔壁的粮行,一斗米要您800文,还不带还价的。”
李志文不相信,去到隔壁,看了看墙上的价目表,果然是800文一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