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贾宝玉便带着10万两银票离开了荣国府。
车辚辚,马萧萧,只可惜没有儿郎和弓箭,只有华安、武大、贾芸三个人跟随。
贾家本还有二十多个家奴,史老太君打算都给贾宝玉带上,却被贾宝玉给拒绝了。
这些家奴,外强中干,养尊处优惯了。
便是在黑土村训练的那十几个,也已经跑了不少。
对于这些逃跑的家奴,贾宝玉一概不用,全都打发他们出去自谋生路。
贾宝玉走得早,前来送行的,只有贾政和王夫人。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夫人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的到处都是,贾宝玉可心疼坏了,连忙用帕子给老妈擦拭。
“儿啊,你这次去,别的都不用管,安全第一,若是真打起来,千万别冲在前头,知道了吗?”
王夫人如何不心疼这个儿子,这可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是她以后的依靠。
贾宝玉脸皮够厚,对着王夫人道:“妈,别整的这么悲伤,好像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似的,你放心,只要得了空,我便回来。
再说您老也可以去天津转一转,那里的城池不比京城的矮,而且漕运发达,许多东西京城里还没有呢。”
自大周朝立国以来,天津就是防御海寇的重镇。
因来往运输货物的船只难以直接抵达京城,需要先在天津转换小船才能进入运河河道,这就使得天津迅速成为一个繁华的中转码头。
有诗人以:晓日三汉口,连植集万艘、东吴转海输粳稻,一夕潮来集万船。的诗句赞扬天津。
由于大周朝漕运凿通了会通河,沟通了南北运河,使江南漕粮由浙江沿着大运河经天津直达京城。
提高了天津漕运枢纽作用,每年多达四百多万石米粮由天津源源不断地转输到神京城。
大周的朝廷准许漕船夹带二成货物,更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所以有“南扬北津”之说,南扬指的是扬州,北津指的就是天津。
说一句天津是京城的咽喉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大清朝,那么重视天津的海防,《辛丑条约》,内有拆毁“大沽炮台及有碍京师至海通道之各炮台”的条款。
因为没有天津作防御,京城那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夫人轻轻打了贾宝玉一下:“贫嘴!天津再好,那也不如京城好,记住娘的话,安全第一!”
“放心吧,论逃跑的功夫,谁也追不上我。”
贾宝玉跑的比马都快,在这个交通全靠马的时代,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似乎是想起贾府第一次马拉松运动会的场景,王夫人破涕为笑,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宝玉,你拿好银票,到了天津可以取出来。”
王夫人又低声跟贾宝玉说了银票的密语,贾宝玉一一记下来。
王夫人说完后,对贾宝玉说道:“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到了天津,别忘了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贾宝玉刚才看了一下,银票的面额都是一万两一张,足足有三张。
这估计是贾政夫妻俩压箱底的银子了。
“我知道了母亲,你放心,我绝对混出个人样来,不给咱贾府丢脸。”
贾政连连点头,看着贾宝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从贾府离开,贾宝玉的马车顺着大街往东走,来到玉翔书局的门口便停了下来。
听到马车的声音,一道倩影从屋内飞奔出来,不是袭人还有谁来?
“宝玉,我这里已经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自芳站在旁边,不无担忧道:“二爷,要不还是我去吧,天津那地儿人不生地不熟的。”
袭人却不同意,说道:“算了吧,哥哥,你就老实的在京城里呆着,这儿可离不开你,至于天津,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有高其胜、高其强两兄弟,还有朱成功、王勃和朱漂亮跟着,肯定能开拓一片不一样的市场。
说不定到时候天津的书局,比京城的还要大!”
花自芳苦笑道:“你这一走,带走了一半的班底,就剩下老莫一个人陪着我了。”
袭人笑道:“老莫是老工匠了,技术成熟,正好带带新人,咱们的书局以后要开遍大周。”
待出得城来,贾宝玉的队伍就多了不少人。
马车的车厢内。
铜盆小火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车厢内温暖如春。
袭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秦可卿,眼神中满是疑问,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宝玉笑道:“有什么话就说,都快憋出病来了。”
袭人这才问道:“二爷,蓉大奶奶怎么会在车上?”
贾宝玉也不隐瞒,将贾珍的丑恶行径揭露,袭人闻言,气的牙根痒痒,骂道:“早就听说东府的珍大爷荒唐,没想到居然如此的恶心!
不过蓉大奶奶跟着咱们走了,珍大爷和蓉哥儿不会寻找吗?”
贾宝玉眨眨眼,说道:“现在的可卿已经走了,成为了一个方外之人。”
荣国府内。
贾赦起了个大早,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去看看秦氏。
自从秦氏搬进荣国府,贾赦的这颗心就躁动不已,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眼睛一闭,脑子里都是秦可卿那妩媚的脸庞和动人的身姿。
他娶的那些小老婆,论姿色,给秦可卿提鞋都不配。
以前贾赦也惦记过,可是那个时候秦可卿在宁国府,贾赦总不好没事就往宁国府跑,容易落人口实。
现在不一样了。
人住进了自己家,他这个长辈,打着关心后辈的旗号,隔三差五的跑过去看望一下,没有人能说出二话。
“可卿小宝贝,我来了!”
贾赦兴冲冲的敲响了林黛玉的院门。
紫鹃起得早,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问道:“谁啊?这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黛玉笑道:“你看看去,莫不是那个惹事精。”
紫鹃知道林黛玉说的是谁,忍不住笑道:“也就只有宝二爷才会不顾时辰的过来骚扰姑娘,我去打发他走!”
吱呀——木门打开。
紫鹃刚想喊二爷,却看到贾赦的一张老脸出现在面前。
“大,大老爷,您怎么来了?”
贾赦看到容貌俏丽的紫鹃,心情大好,问道:“我是来看秦氏的,她起床了没有?”
紫鹃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哪有长辈一大早跑过来要见晚辈,于理不合啊。
不过她就是个丫鬟,便笑道:“应当是没有起床,我去看看。”
说着就将门关上,让贾赦吃了个闭门羹。
贾赦也不着恼。
只是一颗心儿跟猫爪似的,心痒难耐。
紫鹃没敢回正屋,她怕林黛玉听了多心,直接走到西厢房门口,敲了敲门:“蓉大奶奶,赦大爷……”
话没说完,门居然自己就开了。
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半句人声,紫鹃纳闷,走了进去,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正纳闷呢,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瞧,便觉大事不妙:“蓉大奶奶离家出走做尼姑去了!”
她这一嗓子,直接把半个荣国府都给吵嚷起来了。
荣国府,荣庆堂。
贾政拿着那张信笺,念叨:“此去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寻一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诸君勿念。”
史老太君怒道:“就这么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秦氏的两个侍女在哪?”
贾政回道:“母亲,宝珠和瑞珠俱都不见,想必是跟着蓉哥儿媳妇一起走了。”
堂堂宁国府长房长孙的正室,堂而皇之离家出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偌大的一个大活人,就此消失,简直是笑话!
史老太君可以想象,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但贾蓉要遭人耻笑,就是宁国府、贾家也会沦为笑柄!
贾珍、贾蓉父子俩早早的就来到荣庆堂。
史老太君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拍板道:“此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就对外宣称,秦氏病重,无法见人。”
贾珍道:“老太太,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是要有个结果。”
“你还知道纸包不住火!”
史老太君闻言,差点没给气死,“你做出那等腌臜的事情来,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人还是要找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两个丫鬟,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跑不远。”
贾珍和贾蓉闻言,立刻起身,他们要趁着人没走远,抓紧把人给找回来。
史老太君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凤哥儿,你去秦氏娘家一趟,看看秦氏有没有回娘家,顺便探探口风,是否知道秦氏踪迹。”
王熙凤问道:“若是秦邦业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史老太君咬牙切齿道:“他还有脸子问?他养的好闺女!”
诚然。
贾珍想要侵犯秦可卿,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但秦可卿不告而走,则让老太太更加的不高兴。
史老太君当了一辈子家,还从来没有人忤逆过她,她就是贾家最大的家长,不管谁对谁错,都要经过她这关才行。
秦可卿此举,犯了老太太的忌讳。
因为秦可卿的消失,荣宁二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