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有人来捣乱?
他心头腾起一股怒火,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餐厅,只见顾客们围了厚厚几层。
看到陈小凡进来,谢珊大声喊道:“让一让!”
顾客们自动分开一条路,陈小凡快速走进人群中,只见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抽搐,嘴里不断往外吐出白沫,脸上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墨绿色。
顾长山和赵宇飞蹲在病人身边,前者正眉头紧缩地帮病人把脉,后者则是翻了翻病人眼皮,又检查病人的心跳和嘴巴等部位。
只不过似乎遇到了难题,赵宇飞手足无措地直冒汗,连顾长山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陈小凡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谢珊六神无主道:“这个顾客正在吃药膳鱼,突然像是卡着了喉咙,说不出来话,然后栽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肯定是吃药膳鱼中毒了,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发病?”旁边有人尖着声音叫道。
“还真有可能,刚才那个男人不就肾衰竭了?”
“不会吧,那个人不是吃之前就得病了吗?”
“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
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分表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有些人甚至举起手机,对着病人不停地拍摄短视频。
“怎么样了?”陈小凡走到病人身边问道。
赵宇飞站起来一脸羞愧道:“病人身体非常心虚,心跳时快时慢,身体时冷时热……没有抽血化验,也没有拍片子,我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症状……”
顾长山突然睁开眼睛,一脸凝重道:“病人脉沉而细,快而浮,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不是慢性毒素,从病人的血气和反应来看,确实是刚中毒没多久。”
此话一出,周围的顾客纷纷躁动起来。有人扯着嗓子尖声道:“看看,我就说是吃药膳鱼中毒了吧!”
陈小凡微微皱眉,发现说话的正是先前说中毒的顾客。
他一脸芝麻粒般的麻子,尖嘴猴腮,手里还举着手机正在拍视频。
察觉到陈小凡的眼神,麻子不禁缩了缩脖子,手中摄像头却悄悄对准了陈小凡。
“这次还找人宣传,看来是煞费苦心啊。”陈小凡即便再好的脾气,被人三番五次搞也有些愤怒。
“小凡,我先试试。”顾长山从兜里掏出银针袋,飞快地掏出银针消毒,然后精准地刺进病人身体。
“啊!”
就在第四根银针的时候,病人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一下,整个人无声地挣扎起来,连额头都迸出了一根根青筋,给人一种极度痛苦的感觉,看起来比刚才严重了好几倍。
顾长山神情一滞,抬头对陈小凡苦涩道:“我不行,这种毒素我没见过,你出手吧!”
说着顾长山站起来,被陶若薇搀扶到一旁。
周围的顾客不禁面面相觑,连中医圣手顾长山都无能为力?
这个年轻人不是餐厅老板嘛,顾长山怎么会让他出手?
这个病人到底中了什么毒?
“连顾老都治不好的毒,可见这药膳的毒性有多强!”麻子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他顾客抿了抿嘴唇,眼里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如果前两个人是来捣乱,那这个顾客根本没法解释,因为是他们亲眼看着吃药膳晕倒的。
“聒噪!”
陈小凡眼神一寒,一股冷意朝麻子扑面而去。
麻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一般,当即闭上嘴巴不敢再乱说了。
危急关头,陈小凡在病人身边蹲下来,掏出陶若薇赠送的金针袋子,捻起两根金针刺进病人檀中穴和神藏穴。
随着金针没入身体,原本痛苦抽搐的病人很快便停止挣扎,重新躺回地板上大口喘气。
只不过病人双拳紧握,指甲都深深刺进了肉里,脸上仍然泛着渗人的墨绿色。
“不对劲。”
陈小凡严肃地盯着病人,忽然轻轻抽动几下鼻子,脸色不禁大变:“病人不是中毒了!”
顾长山一愣:“不是中毒是什么?”
顾长山虽然治不好病人,但以他的医术和眼光,不至于连中毒都看不出来。
“他是被人下蛊了!”
陈小凡脸色难看地说道。
“下蛊?”
顾长山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周围的人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对这个词语显然是有些陌生。
陶若薇低头思索片刻,惊呼一声:“小凡,你说的下蛊,是苗疆的巫蛊之术?”
“没错。”
陈小凡点点头:“相传在苗疆十万大山深处,生活着一些半隔绝的族群。他们将各种毒虫放在器皿里,放一些药引,让毒虫互相厮杀、吞噬,最后活下来的一个毒虫,就是蛊。”
此话一出,顾客们不由得纷纷变色,显然都被那种手段吓到了。
“这不是小说里面的故事吗?怎么可能真的有下蛊?”有胆小的女人弱弱道。
陈小凡一边检查病人身体,一边说道:“下蛊不是虚构的,而是真真实实存在。李时珍所著的《本草纲目》‘虫四部’集解引唐代的陈藏器原话: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宋代的郑樵《通志》记载: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
“同一时代的严用和《济生方》中也有记载:经书所载蛊毒有数种,广中山间人造作之,以虫蛇之类,用器皿盛贮,听其互相食啖,有一物独存者,则谓之蛊。”
“在殷墟甲骨文里,已经有图画介绍下蛊之术。后世的巫蛊之术,就是从甲骨文里演化而来的。”
餐厅大堂内一片寂静,只剩下陈小凡引经据典的声音,周围的顾客伸着头听得全神贯注。
说话的同时,陈小凡手上动作一丝不苟,仔细检查病人的眼耳口鼻,蛊虫最喜欢人体的七窍。
陶若薇喃喃道:“我一直以为蛊术是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陈小凡认真道:“中医的起源,很可能就是古时的巫医,而巫医的源头……牵扯更为复杂。”
陶若薇怔怔地看着陈小凡,她只在爷爷珍藏的残缺古书里,看到过几个不完整的片段,上面就有关于中医和巫医的模糊介绍。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资料佐证。
可是陈小凡是从哪里听说的?
“找到蛊虫了!”
陈小凡一把撕烂病人衬衫,露出一张白花花的肥肚皮。而在病人肚脐上方四指处,鼓起一个鸡蛋大的颤巍巍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