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打着酒嗝的时候,小黑不禁会想起樱子姑娘,虽然是闪电般的坠入情网,堕入爱河,但他打心底感激谢芳樱姑娘,像是从不识字从未见过世面的山里娃娃幸运地遇到启蒙老师,给他上了人生的第一课,领会了生命的奥妙与真谛。
小黑回味起来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沉沦堕落,即使自己迅速坠入温柔乡,倒在水性杨花很开放的女子怀抱里,那也是你情我愿,相互取悦,只是在醉酒后无法抗拒人的天性和本性而已,并非违背伦理道德,实在是做了真实的原生态的人。毕竟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是高级的哺乳动物,在长久的压抑憋屈之后,尤其在看了那本不该看的影碟黄片之后,他不再控制自己的欲望,也忘了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教书先生,只觉得自己饥渴得难熬,寂寞难耐,是樱子姑娘唤醒了他潜藏的生理需求,两人在一起擦出爱情的火花非常自然,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干柴遇到烈火,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燃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黑沉下心来,留在那个边远的小山村坚守三尺讲台,又重新执笔为文,曾经萦绕在心头幻想当作家的梦想就像远方山巅上的灯塔在忽闪忽亮。
晨曦微露,小黑每日坚持早起锻炼长跑,觉得自己就像蛰伏在深山老林里的雄鹰,急欲振翅高翔。他时常看到东方头顶的天空有一颗启明星高悬,脑海里激荡回响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声音:“谁瞧得起我呢?......”
夜幕降临,蛙声如潮,仿佛在向世人愤怒地呐喊:“谁把我当人看?......”
新月如钩,北斗七星高悬。万籁俱寂的黑夜里还有一盏明灯像萤火虫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宁静的夜空里亮着。小黑心想:即使是困顿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也要内心永远充满希望,也要仰望苍穹,憧憬天堂。
鹧鸪湖这个地方虽然边远贫穷,但确实美丽。山上山下,村前村后,竹林成片,就连村中的一条像样儿的大道也是从竹林中穿过的。
在村里小学当教书匠的小黑刚走进竹林,忽然从竹林中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站在他面前,原来是“小豆子”。她最近接替不安心从教的阿虹已经跑到沿海一带闯天下做淘金梦去了。当村长的金秀莲暂时安排“小豆子”到抱龙岭村小学当代课教师,经过商讨调整,由林红豆教学前班。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小黑不由得四下扫视了一眼。
小豆子不语,只是用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望着他。这女子长得十分漂亮,两只眼睛像两汪含情脉脉的春水一样动人。小黑早就看出他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不过他并不是非常喜欢她。毕竟她未满十八岁,尚未成年。小黑害怕背上猥亵未成年女子的罪名。
小黑对她诡秘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刚走出几步,却听见她哭了。
“你怎么啦?”小黑感到莫名其妙,转过身来,轻声地问了她一句。
她突然出其不意地紧跑几步,扑过来,紧紧地拥抱着小黑,不无委屈地说:“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事吗?”
她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身子贴拢了小黑,把小黑的魂魄似乎唤醒了,震颤不已。小黑竟忘乎所以地捧起她的脸……
“哥,我喜欢上你了。但我那贪财的老爹却要逼着我非嫁给一个有钱的砖厂老板不可!我该怎么办呢?”她焦急地说着话,连眼泪都涌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竹林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小黑赶忙松开了小豆子,又推了她一把。
“那边是谁?”耳畔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喝问声。
小黑和小豆子都听出说话的是外号叫“金寡妇”正名叫金秀莲的女人。金寡妇是小豆子的婶娘,前年小豆子的叔叔不幸得了急病,突发心肌梗塞,在一个寒冬的夜晚去世了。
小豆子受到惊吓,仿佛看到灾星降临,一转身就脚底抺油似的开溜了。小黑惊慌不安地站在那里。
金秀莲走过来,用手电筒在小黑的脸上、身上照来照去,问道:“刚才跑过去的是谁呀?”
“我没看清楚,大概是一条大黄狗吧?”小黑撒了个谎。
“屋子里太闷热,我出来散散步。我们一起到鹧鸪湖那边去走走吧!那边凉爽一些。”她说着,然后拐上了一条小路。
小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夏日夜晚的山村就像一个等待生产的孕妇,焦躁、痛苦、不安,没有一丝儿风。闷热的空气十分干燥,好像一颗火星就能点燃。人和畜都在闷热中哼吟,躁动不已。
月光映照下的鹧鸪湖是最热闹的地方。整个湖里挤满了人。男人占据着湖的北边水深的一方天地,女人则占据着湖的南边水浅的地方。无论男人女人都现在海滩边沐浴冲浪的人那样,男人仅穿一条短裤衩,并在旁边拍水的小男孩则一丝不挂,女人则穿“三点式”泳装,在如水的月光笼罩下,相互之间似乎能看见一片迷离的光芒。
“你要是想男人,不要嫁给别个,一定要嫁给我……”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过来,我对你的爱情深似海……”
青年男女兴之所至,借唱着歌儿遥相打情骂俏,还像少数民族青年男女对唱情歌那样放声狂浪,粗野得不堪入耳。
金秀莲带着小黑从竹林里的一条小道避开鹧鸪湖,来到了山冈下的仙姑岩。这山名叫仙姑山,传说八仙中的何仙姑曾云游到这里。数百年前,有人在山上建了一座庙,名唤“仙姑庙”。小黑跟小豆子曾经一起爬到仙姑山的巅峰上,参观了仙姑庙。庙宇旁边栽种着几棵柳树和一棵红千层树。庙宇下方还有观世音菩萨的铜像屹立在岩壁之上。
金秀莲在岩洞口一块平面的石头上坐下了,但是没有说话。月光如水,洒在洞口的竹子、芭蕉和梧桐树叶上,投下斑驳迷离的树影。竹丛的枝叶在微风中婆娑摇曳,发出了“飒飒”的低吟,像是有谁在梦呓般地吟叹一首情诗。
小黑感到很纳闷,她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呢?难道……不,她是村委会主任,是领导,还兼任妇女主任,年纪比我大将近七岁,怎么会勾引我呢?妈的,你混小子,怎么会想入非非?
小黑站在她身旁,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他忽然又不安起来。
“你要离小豆子远一点。”她站了起来,直盯着小黑,两只眼睛像两颗星,只是被罩上了一层灰冷。
“起初不是你介绍我认识她的吗?小豆子,她才十七岁哩!怎么会跟她谈恋爱呢?”小黑再也没有勇气往下说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说,“其实也不用再说了,心灵的相通比起语言要重要得多。”她重新又坐在石头上,沉吟了片刻,向小黑伸出手来,说:“请给我一支烟。”
小黑愣怔了一下。他递给她一支红旗渠牌香烟,又摁开打火机,帮她点燃了火。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借着忽闪的火光,他看见她的脸上有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她猛抽几口烟,呛得咳嗽了几声,也许怕山下有人路过会听见,她忙用手捂住嘴,指着身边一块石头,说:“你坐过来,咱们慢慢聊。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说着,她还用衣袖掸了掸石头上面的灰尘。
小黑惶惶地坐下了。
鹧鸪湖的蚊子从水草地带袭上山来,专拣人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叮咬。小黑不得不用两只手巴掌轮流拍打,一会儿工夫,手掌上就粘乎乎沾满了他和蚊子的血。
金秀莲却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不怕蚊子叮咬了。小黑心里虽然很焦虑,但又不敢催促她。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然而这知己确实难以寻找。”当年念过高中的金秀莲叹息了一声,说:“这几年我有苦没处吐,有泪没处流,只有压住憋在自己的心窝里。我想这辈子大概也找不到倾诉的地方了,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宠儿,是个幸运者,家里发了财,还当上了村委会干部。其实,我的心都苦透了。”
尽管小黑曾经听人这样或那样评价过他,甚至村里有人恶意地诅咒她“厉害婆”,攻击她是“母老虎”,指责她搞计划生育响应国家政策的号召太认真,抓得特紧特严,做得太绝了。她同宗族的堂妹金芝玉嫁到本村林细仔那里,头胎生了个儿子,第二胎怀了七个月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见了她像见了瘟神抑或见了鬼一样,但她还是不徇私情,上报镇计生办,把金芝玉给拉到县城计生服务站实施了引产手术。
她站起来狠狠地扔掉烟蒂,又走近小黑一步,声音颤抖地说:“他们骂我骂得都对。今天你也当着我的面,痛痛快快地骂我一顿吧!让我心里也痛快痛快!”
“我……我骂不出口。”小黑目瞪口呆,连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是没有勇气吗?不,他被她的真诚感动了,一颗心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狂跳起来。
她的个儿看上去比小黑还要高一些,亭亭玉立,如一棵白桦。她的身子几乎贴到他身上,急促呼吸的气浪直向他的脸上扑,一身的汗气夹杂着成熟的女人身上特有的气味,沁入他的心肺……
小黑的已经不安分的心更加不安了,他突然明白自己非常非常喜欢她。然而,他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娶她。因为她已经有了一对儿女。他不知道她是上了环还是结了扎,但他明白如果娶了她的话,按现行的计划生育政策就不准再生孩子了。
小黑更加惶恐不安,就像一个贼偷偷地把手伸向别人家的钱柜一样,既充满渴望,又忧心忡忡。二十岁的热血男儿正渴求得到爱和被爱,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异性,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只要你有那个胆,就什么事都能成。”她的一双媚眼溢着春波,似乎在挑逗他。她的话语更是把他撩拨得泛起一阵冲动,想要去拥抱她……刚才他和小豆子在一起厮混时的欲望也没有这样强烈。但是,他想到自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得为人师表,毕竟不敢放肆,只能用坚强的意志力,压抑着万马奔腾的情潮。他痛苦地把头扭向一边。
他蓦然回想起自己在上师范学校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男青年教师跟学校广播室的播音员女生鬼混在一起。他俩晚上在广播室里幽会的时候,被多了个心眼的校长逮了个正着。后来,那个男教师遭受了惩罚,被调到边远山区的一所中学任教去了。那名女生毕业后离开了家乡所在地,去了千里之外的广东工作。这新奇离谱的事情弄得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一度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闲谈的热点话题。
鹧鸪湖那边传来青年男女在水里戏水骂俏的骚话,还有声嘶力竭的漫无目标的叫喊,混杂有野性的下流小曲的吟唱——
“抱一抱来,抱一抱,抱着我那妹妹上花轿,我的心里就是那个啷个呢个哝……”
“我们今天暂时是兄妹,我们明天睡一个炕头……你莫走,生个娃,养条狗……”
小黑明显感觉出她在颤抖,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强烈的渴望,一种来自心底的呼唤。突然,她哭出了声。
小黑又吃了一惊。是的,他始终把她当作“女汉子”,把她和坚强联系在一起。的确,她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吃苦耐劳的品格,还有连一般男人都无法具备的忍耐精神,否则,她不可能那样活着,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改嫁到别处去了。可是,她现在突然在自己面前哭了,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那样哭了。
不一会儿,她把自己在高中时期学过的舞蹈表演动作并曾登台演出过的《孔雀开屏》狂热地展示出来。
小黑定睛仔细一看——她那身体的曲线犹如一股波浪,从脚尖处向身子的手臂上蜿蜒起伏。她的小嘴儿微微翕动着,似嗔似喜,脖颈挺拔,锁骨凸凹恰到好处,双臂宛如刚洗净的白藕,随着她轻盈的舞步晃动,浑身上下楚楚动人。
她就这样慢慢地扭动着身子向小黑靠拢,贴近,几乎快贴住了他的脸颊,媚眼迷离,溢着春波,丹唇微翕动,气味馥郁,芬芳甘甜。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官和嗅觉,让年轻的小黑无法抗拒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诱惑,他试图忘却内心的烦恼与忧愁,一种美妙的不可言说的渴望和冲动油然而生。他的目光再也无法离开这个舞姿婀娜、眉目传情的女子。
小黑晚餐喝过酒,虽然眼下酒已经醒了一半,可欲火焚烧得却愈发猛烈。
她是在渴望我的安慰吗?她是在试图表现出需求我的温存吗?她是在等待我的爱情吗?女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小黑忘乎所以地张开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阵,但是没有挣脱。
小黑把嘴唇贴在她的脸上,她仍然没有反抗。两人就拥抱在一起,尽兴地陶醉不已。她挺有经验,欲擒故纵,半推半就,更加激起小黑火烧火燎的欲望。两人相拥着,贴身偎依着。她摩挲着他的脸蛋,耳语道:
“我好久没有那个了。请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年轻,是不是一个处男?”
“是的,我还从来没有碰过像你这么美若天仙的女人,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神......”小黑扯了谎,掩盖了他刚才跟小豆子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实,更不敢提跟樱子的一夜情,为了满足金秀莲的心理需求。
金秀莲开心地笑了:“嘿嘿,真的吗?”
突然,她转过身来,也狂热地抱紧了小黑。
“喜欢我吗?”她问道。
小黑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算作了回答。
“我坦诚地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并甘心情愿……”
“你以前的丈夫呢?难道你不爱他吗?”
他俩缓缓地挪移。两人身高基本一致。她紧贴着他的身子,跳起了贴面舞,不时说着悄悄话,呢喃细语,好像找到了久违难得的幸福感。
“别提那个死鬼了。晦气!我情愿……”
“做你的情人!”小黑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接过话茬,迫不及待地把她放倒在那块平面的石头上,分开她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