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京墨回答,陈铁虎这才发现林京墨手上并不仅仅是商时序的血,而是受了伤自己流的血,于是赶忙来到林京墨身边翻开她的手一看,果然,她也受了刀伤,虽然伤口不深,但也几乎是伤到了筋骨。
陈铁虎正要撕自己的衣服替林京墨包扎,又觉得他的衣服有些脏,于是对林京墨说道:“夫人也随我进去请大夫诊治一下顺便包扎一下伤口吧。”
手心传来的疼痛提醒着林京墨,她刚刚也受了伤,可是此刻大夫正在救商时序,何必因为一点外伤让他分神呢?
于是她抽回手掌说道:“无碍,等等吧。”
陈铁虎无奈摇了摇头,然后翻出自己的里衣,从外面一层撕下布条,然后又轻轻扶住她的手掌替她仔细包上,抬头说道:“你也受了伤,怎么方才不说?”
林京墨浅浅一笑说道:“兴许是不够疼吧。”
陈铁龙看着林京墨不停渗血的手掌咂咂嘴说道:“如此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瞧瞧,为了救自己夫君,连自己都不顾了。”
林京墨刚想反驳,屋里面救人的大夫走了出来。
林京墨赶忙问道:“大夫,怎么样,他醒了吗?”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他身上有几十处伤口。有深有浅,其中属背后的那道伤口最深,又一路狂奔,失血过多,我已经尽量替他止血,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他造化了。”
林京墨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原来他受的这么多伤,自己因为太害怕一直在逃,却并未发现他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伤,一定是刚刚跑的太快导致他伤口蹦开。
林京墨有些懊恼的跑进屋内,坐在商时序的身边,眼里的泪不争气的一颗一颗纷纷掉落。
“商时序……”林京墨用手轻轻拂过商时序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心中十分痛苦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一定要醒过来啊!商时序,你如果就这么死了,我在这世上就再也没什么可眷恋的了。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商时序,此刻心中空落落的,就好像被什么抽干一样,茫然若失。
她不禁回忆起她与商时序初见时的情景,上元佳节,漫天的雪花轻飘飘的积成厚厚的雪堆,她提着花灯带着一个丫头,踩着雪咯吱咯吱的经过一处窄巷,就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商时序。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寒门贡生,大冷的天却穿着单薄的粗衣,经过一个转弯,有一个小女孩在乞讨,明明他自己也是一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酸样子,但他还是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将所有的银两都交给了那个孩子,他对那个女孩说:“孩子,回家过节去吧。”
那时林京墨刚被陆非程拒绝,她觉得这是此生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几乎就在那一刻,林京墨心中可以肯定,她,爱上了他,爱上那个拥有慈悲怜悯之心的商时序。
再到后来,他们两人在皇宫中的宴会相识,林京墨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上元节见过的那个贡生。
商时序却是第一次见林京墨。
在林京墨眼中,他冷漠却不市侩,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更让她肯定,商时序便是她夫婿的第一人选。
两人不顾身份差距结合,却在新婚当天,林京墨不小心喝了双音递给她的酒昏睡了过去,不知为何第二天醒来也没有见到商时序,不知不觉,两人就这么冷冷淡淡的过了三年,三年之中,商时序虽然很少去找她,可是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她是名正言顺的商府女主人。
他也极其尊重林京墨的父亲林远志,从没有苛待过她一点儿。
可是林京墨对他的爱慕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消退,反而越来越深,可惜她从小娇生惯养,又不懂得表达自己,总是强势的不甘示弱,这才让商时序对她的误会越来越深,认为她就像外人说的那般恶毒,并且在她威胁他之后差点被杀死。
说起来所有的事,总是充满了遗憾,她没有死,却失去了记忆,重新一次又爱上了他,一次次身处险境,又互相救赎。
害死爹爹的人是陈缅正,害死李妈妈的人是双音,商时序虽然跟北境一案有关,但是他也说过他有苦衷,如今他一次次为了自己差点失去了性命,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并经在这个世上,除了商时序,自己已经没有可以相信之人了,就算是从小青梅竹马的陆非程,他可以为了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拒绝自己,也可以为了权力地位而放弃给自己父亲申冤,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跟一而再再而三哪怕丢了命也要救自己的商时序比呢?
林京墨想到这里,泪水再次模糊了眼睛,可是此刻……此刻她就要连商时序都失去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商时序脸上,他面无血色,也无生机,似乎很快就会无声死去!
林京墨轻轻拍拍他的脸,说道:“夫君!夫君……醒来好吗?不要这样,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此刻无助的心情再也无法控制,林京墨趴在床边放声哭道:“倘若你能活过来,我便原谅你一次,只这一次,不要再吓我,你不是还有仇恨没有雪耻,你的命那么贵重,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商时序!求求你,赶快醒来,我已经……已经失去了所有依靠,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了,我不要再一次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要你好好活着!”
突然,有一只大手轻轻抚上了林京墨的背,林京墨轻轻起身,惊讶的发现微微睁开眼睛的商时序,他十分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却体力不支无法发出声音。
林京墨赶忙凑近一些,只听得商时序虚弱的说道:“夫人……莫怕……”
林京墨破涕为笑,问道:“夫君此刻失血太多,不能喝水,还是先别说话了,我这就去外面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