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都不是好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吧。

时钰一听,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你尽管问,这小城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

俞非晚呲牙,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你,你认识董晨吗?”

“就那个平安路西一巷子里的那个董晨。”

时钰好看的眉毛顿时皱在一起,表情复杂,似是一言难尽,又似是嫌弃不愿多提一嘴。

那表情,变来变去。

俞非晚一看,就知有戏,瞎猫撞了路死耗子。

时钰的表情就差直接在脸上刻上认识两个字了。

“嗯嗯?”

“认识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姐,是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朋友吗?”

在俞非晚的追问下,时钰忍着吞了苍蝇的嫌恶道“认识。”

“你怎么想起问他了?”

俞非晚瞪了时钰一眼“谁是谁的姐?”

“谁问谁呢。”

时钰一怔,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陪着笑脸“你是我的姐。”

“我就是怕你被骗,多问一句。”

“非晚,董晨现在可不是个好人。”

“董晨的走失的姐姐董笑跟我表姐是中学同学,四年前,表姐带我玩时见过他。”

“那时候,倒也没觉得他坏。”

“可现在……”

“那董笑的事情,你了解多少?”俞非晚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

时钰作回忆状,缓缓道“董笑姐中学并没上完,辍学了,说是身体不好生了病,要回去先养好身体。”

“我表姐说,这话就是骗鬼呢。”

“但,董笑姐的爸妈的确就是以这个理由把董笑接回了家。”

“我表姐执拗,不信邪的拉着我还去了董笑姐家。”

“我记得,那天董笑姐的脸色确是很苍白,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还温柔的安慰表姐,让表姐先回家。”

“我表姐也不好再胡闹,悻悻的走了。”

“再回来,再次从表姐口中听到关于董笑姐的消息时,就是董笑在庙会社火表演走失了。”

“我表姐哭的可惨了。”

“还说,还说……”

时钰咬咬嘴唇,眯着眼睛,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才咬牙道“说那天就应该报警。”

“我听不太懂,表姐也没有再多解释。”

“姑姑一家前年搬家前,表姐去找了董晨,我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反正,就是董笑姐从辍学到走失的,好像都有问题。”

“董晨发狂的用路边的石头砸了表姐,表姐的头上流了好多好的血。”

俞非晚听的云里雾里。

本来是为了解惑,如今疑问如山,非但没有轻舟已过万重山,反而成了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越听越糊涂。

“非晚,你好奇好奇就算了,可别掺和他们家的事情。”

“我表姐说,说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俞非晚摊摊手,无奈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就在平安路西一巷。”

“我今天来的时候,还遇到了混混拦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董晨放我走的。”

时钰狐疑“他能有那么好心?”

“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像是那么好骗的人?”俞非晚不满的瞪了时钰一眼。

时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俞非晚:……

“那你表姐跟董笑有共同的朋友吗?”

在上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俞非晚争分夺秒得问出口。

刹那间,时钰目视前方端正坐姿双臂放在课桌上,活脱脱一派好学生的模样,嘴角微微开合,低沉微弱的声音汇成一条线传入了俞非晚耳中“一中的高三的杨雅。”

俞非晚瞠目结舌,这装的是真的像。

一下午的时间,在听课沉思问答走神做题中溜走。

金乌西坠。

俞非晚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写的酸疼的手腕,囫囵将所有的东西扔进书包。

“你要实在好奇的话,我就想办法问问我表姐。”

“问清楚前,你离董晨远远的。”

“他可是差点儿进了少管所的。”

俞非晚点头“我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回家的路上,俞非晚几人绝不走小路。

巷子口大树下石凳上,老太太拄着拐杖微驼着背张望着,石凳上,一大一小两个翻纸包崩圆珠的身影都不陌生。

董晨。

俞鹏。

俞非晚心中一凛,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时钰那句董晨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鹏鹏。”

俞非晚若无其事的上前,笑着拉起了俞鹏。

董晨抬眸,瞥了俞非晚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乖张的轻笑一声,扭头朝着巷子外走去。

天色已暗,本应是归家的时辰。

可董晨,反其道而行之。

俞非晚的心砰砰砰乱跳。

不是激动的,更不是兴奋的,而是紧张的。

俞非晚紧抿着嘴,一语不发。

直到回到院子,落下门闩,俞非晚才轻声道“奶奶,他就是姓董那户人家的孩子。”

老太太脚步一顿“真假?”

俞非晚重重的点点头。

夜幕里,老太太的脸色变得分外精彩。

“实在是看不出来。”

“刚刚在巷子口遇见,见他跟鹏鹏玩的开心,我也就没多问。”

“奶奶,防人之心不可无。”俞非晚搀扶着老太太,压低声音将她打听来的事情简单的重复了一遍。

“还都只是道听途说,但咱多少还是注意下。”

“爸妈没回来吗?”

老太太摇摇头“下午你们刚上学没多久他俩就从医院回来了,收拾了些东西,就去医院了。”

“正好有个空床位,先住院观察几日。”

“专门说让咱们别担心。”

“非晚,董晨那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混不咧的坏孩子啊。”

“奶奶这双眼虽然算不得火眼金睛,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还是能看透的。”

“算了算了,以后还是把鹏鹏放眼皮底下看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让你爸妈分心。”

夜半三更,小巷里突兀地响起了啪啪啪的拍门声,院里的大黄朝着巷子口的方向汪汪汪叫个不停,紧接着就是一句刻意压制声音的指责和怒骂声。

睡的极浅的俞非晚被惊醒,披着衣裳倚在窗边,凝神静听。

万籁俱寂的夜里,再细小的声音也比熙熙攘攘的白日听的更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