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没理赵沁的异想天开,去正院同赵二嫂坐了片刻就回了客院。
翌日她用过早膳后就回了迎客居。
赵永阳不想回去面对柔嘉长公主,但叫赵瑾这样自己跑却总放心不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
看到他们姑侄俩,柔嘉长公主唇角笑意不明:“有热闹可看,人总是动得格外勤快。”
赵瑾笑容诚恳:“斗胆冒犯长公主之人,我自是等着看他下场的。”
柔嘉长公主冷哼一声,也没揪着不放,转而开口:“今日要看他的下场,只怕不能了。”
“昨夜回去后我便叫下头开始动作了,今日不是他自食恶果之时,便必是明日后日,不会叫他猖狂太久!”
闻言,柔嘉长公主柳眉一下舒展开来,赞许地看她一眼:“到底只你合本宫心意。”
赵瑾笑了笑。
旧恨在前,昨夜陈沐还那样恶心人,便又添了新仇,柔嘉长公主能忍得住不搞他才怪!
赵永阳也听明白了,没忍住问了一句:“长公主和姑母便确定那陈沐今日会来么?”
“他当然会。”赵瑾道。
无论是为了柔嘉长公主的权势还是美色,他都会来。
赵永阳似懂非懂,但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长公主,程知府夫人带着姑娘求见。”一个丫鬟进来禀报。
“不见。”
“是。”
丫鬟退出去没多久就又进来了,低头禀报,语气似有为难:“长公主,程夫人闻得您在忙,便只道是自己不该叨扰,为表歉意,留下了带来的一车礼。”
赵瑾轻笑一声:“程知府好生大方。”
柔嘉长公主摆手叫丫鬟下去:“人家上赶着送,本宫没有不收之礼。”
丫鬟点头应是。
赵永阳迟疑开口:“程知府……似乎是对陈沐颇有关照?”
“也不算。”赵瑾道,“充其量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上头眼色行事罢了。”
说到这里,赵瑾顺势问:“不知叶府来了几回?”
“一回。”柔嘉长公主拨着指甲,闲闲开口,“昨儿连夜送了三车礼,说替那陈氏赔罪。”
“陈氏如何了?”
“赶回娘家,今儿一早叶府就派人去府衙除了她的名字。”贵妾是在官府备过案的,除名是最大程度的撇清关系了。
赵瑾微微扬眉:“当断则断,叶风是个拎得清的。”叶大人本名叶风。
“他若拎得清,岂会放任陈沐如此胡来?”赵永阳不赞同道。
“陈沐从前虽行事狠辣,但还算知事,看在宠妾和实打实的金银份上,叶风庇护他几分不奇怪。”赵瑾回道,“陈沐忽然变得极端只是在这几个月,想来是他下手前没有与叶风通过气。”
若叶风知道,不会任由陈沐这样猖狂做事。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该得罪的柔嘉长公主已经得罪完了。
再后来就是柔嘉长公主亲来化宁。
这点时间都不够他想出解决之道,而顾念着爱妾与那白花花的银子,要他动手与陈沐划清界限也实在艰难,更何况还有陈沐背后那位撑着。
犹豫之间,倒成了个里外不是人。
闻言,赵永阳皱眉不悦:“官商勾结,贪赃枉法,这种人竟也能官居二品。”
“能站到高位的,哪个没点阴私左道?”柔嘉长公主不置可否。
“那此次……我们不正是为了惩治贪官而来么?”
“为陈沐,也为贪官,但不可能一棒子都打死。”柔嘉长公主道,“水至清则无鱼,如程知府这等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存在,便不必如何。”所以她敢收这些人的礼。
赵永阳心下一转:“所以我们该下重手惩治的,是那些与陈沐勾结最多,罪孽最深的人?”
赵瑾看他一眼:“叶风位居二品,背后还有叶氏,等闲不可动……除了他,剩下的可以。”
叶氏背后还有四皇子,虽然后者看着是个正派人,对这个外家也没多照顾,但谁也不知下重手搞了叶风后会不会叫他记上一笔。
赵永阳回想了片刻先前在赵瑾这里看到的名单:“一个三品,一个四品,还有三个五六品的,除去叶风,便只这几个做的孽最多。”
柔嘉长公主微微颔首。
赵永阳也点点头。
能弄下去这么多也够不错了。
若再多……动了化宁官场大部分利益,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化宁就是问题了。
别说他们一行人身份不凡无人敢动,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又有几个背后没人呢。
正在这时,陈沐到了。
赵永阳惊讶一瞬:“既然今日不能除掉陈沐,将其绳之以法,那长公主何故给他脸面见他?”
“你很快就知道了。”
赵瑾起身拉着他走去了后头屏风处,示意他噤声看戏。
赵永阳不解,但很听话地点头。
少顷,陈沐便进来了。
“草民给长公主请安,愿长公主玉体永安。”
“免礼。”柔嘉长公主抿了口茶,直接问他,“你求见本宫,可有何事?”
陈沐一笑,坦然抬头直视于她,确保自己这张脸能叫她看得清楚:“昨夜一见长公主,草民便心慕向往之,恰闻得长公主盛情相邀,夙夜难寐,故而今日一早便求见长公主……一解相思之苦。”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绕在舌尖还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是个情场老手了。
柔嘉长公主勾唇一笑,语气却冰冷:“一介平民见本宫不跪,还胆敢直视本宫,怪道是小门小户出身,没规矩得很!”
陈沐闻言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和不解。
在他的理解里,柔嘉长公主昨夜已经被他的美色所惑,甚至不顾公主之尊当众相邀于他,但只隔了一夜,她却似乎翻脸不认人一般,这在陈沐的认知里是从未发生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