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年初一的早晨,总是不想起床,除夕夜的炮竹总是此消彼长,没有睡好。可是邻居们,尤其是年长的男性总会很早去拜年。记忆中,有个本家老人每次来我家,总要恭恭敬敬地三鞠躬,对爷爷喊“老哥哥”。还有我的小邻居,一群小屁孩。于是起床,穿戴一新,随拜年的队伍去挨家挨户拜年!一般人家是每人一两块糖,一圈下来,衣兜裤兜早就装不下,于是先回来清空口袋,继续拜年!记忆中老姨妈家的糖最好,正宗上海奶糖!还有一次我随大流来到另一个小队,居然来到妈妈的大姑家,白发苍苍的大姑奶奶给了我一把糖。从小不喜欢甜食的我,总会让爷爷奶奶把糖纸留给我,我可以挑选色系一样的糖纸,折成花??。下午妈妈总要拉我再去本家拜年,他们会坐下来聊几句,喝口茶。回家时,家里已经坐了好多邻居,他们来我家看电视!记得总是《西游记》,或者是戏曲,我不喜欢。拿糖瓜子花生蚕豆招待邻居。回头满地的果壳,大人都会告诉我初一不要扫地,什么规矩?等我长大了,孩子少了,拜年的就更少了。我儿子小时候初一也跟我回娘家,糖苹果桔子都不要,要巧克力了,大人一桌桌打牌。物质缺乏的年代,那个开心盼过年的氛围也没了。
(二)
年初二,大家齐聚外婆家。三姨妈家一大家子五口人,早早走路去,途径我家门口,总要喊我们。我是睡懒觉的那个人,奶奶总会对我说,你不要骑车去,土路马上就要化冻了,不安全。早点去,走路又暖和又安全,晚上跟姨妈他们一起走回家,多好!于是我懒羊羊起床,吃几个红枣,去舅舅家。一到那,大表哥就会对我说二表哥女同学的妈妈打听着呢!我笑笑,真的?他坏笑。抬头看见舅舅家平房的墙上,表弟用粉笔写的保证书,只看几个字我就看不下去了,不好玩。接着是翘首企盼五姨妈一家五口,两个表妹是我的玩伴,终于等到他们了,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舅舅的邻居从门前经过,总会问舅母,二表哥家来了没有?请他去玩!于是我们都是哄笑一团。等大姨妈一家来了,一看到二表哥,我们几个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表哥笑而不答,他弟弟告诉我,他们之间不可能!为什么?表哥说你不懂!妈妈姐妹六个还有一个舅舅,除四姨妈远在南京溧水,其他的基本都住在附近。过年大人一大桌,小孩一桌,孩子们在一起,打打闹闹,随便吃点东西,我的最爱是鱼头。
外婆每次都会偷偷给我红包,她会告诉我,其他小孩没有,因为妈妈平时会给钱外婆,外婆每次总会说,让最小的女儿(妈妈)留在身边是对的,因为小女儿最能干,可以多照顾她。下午五姨妈一家会去河东的亲戚家拜年,我舍不得表妹她们,也跟着一起去,然后早早到舅舅家,准备吃晚饭。后来女孩只有我一直在读书,高一的寒假(89年),我带着数学寒假作业去舅舅家,下午问正在西安交大的表哥数学作业,我们俩在楼上,他用家里的房屋结构告诉我立体几何的平行垂直,我豁然开朗了。高中我的数学一直很好,但是立体几何我不是太理解。经过这次辅导,我不仅弄懂了立体几何的大题目,我把立体几何的小知识点也搞懂了!谢谢!
晚上小孩一桌早早散了,大人们开始斗酒划拳,妈妈的姐妹们也会跟着说各种笑话,一直到好久才散去,姨父们一个个酒都不少。五姨妈一家一般会留下,其余的都住附近,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走回家!
94年年底,外婆去世了。妈妈一直到现在都会说,22个表兄妹,就差三个大学生,其中一个是我。我放假了,直接跑泰兴城玩了两天,有点后悔!95年的春节的年初二,舅舅家一直播放外婆去世的录像,场面壮观,妈妈的姐妹们哭声不断。后来再也没有大家庭再聚的时候了!再后来,老一辈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拜年的温馨与美好却永存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