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韦刀的野心

陈斯年在城郊宅院安顿好萧婵后,就和冬荷回到王府。

只是刚一进门,就有一个侍卫快步上前,也不顾身份是否适合,低声开口:

“姑爷。”

陈斯年对王府轮岗守门的侍卫都了如指掌,对于这个不善言谈甚至有些木嫩的中年侍卫竟然主动上前搭话,还是比较诧异的,点头道:

“嗯,何事?”

侍卫连忙道:

“韦将军来了。”

陈斯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

“韦将军?那个韦将军?”

侍卫连忙提醒:

“韦刀将军。”

“他来做甚?”陈斯年脸上浮现出冷冽的笑意。

有趣啊有趣。

自己受了重伤,满打满算也就在天擎宗呆了三天。

结果他小子就从黑水赶来幽辽?

呵呵。

其用心昭然若揭。

中年侍卫自然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是拱手低头,退到一边。

对于王府和三省的局势,冬荷自然也是清楚一些,平日里会往返于玲珑阁与文澜阁,对于一些密信她也会看到,知道三省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得知韦刀抵达的消息,冬荷也是一脸的警惕,跟随陈斯年身后,沉声道:

“姑爷,来者不善。”

“你受伤的消息,几乎完全封锁,他能得到消息,这些倒是不意外。”

“但仔细算下来,三日时间,他便从黑水赶来,呵呵,明摆着是有夺取王爷接班人的意思!”

陈斯年看一眼冬荷,好心提醒道:

“冬荷,你身份特殊。”

“这些门门道道,你与我交谈无妨。”

“切不可摆在明面上说。”

“我肆无忌惮无妨,但你千万别学我。”

冬荷重重点头:

“冬荷明白。”

“嗯,走吧,让我去瞧瞧这小子要掀起什么风浪。”陈斯年下意识地摸刀柄,却忘记了一个致命的事情。

苗刀过河卒,在三日前那一战,断了。

断成三节。

身为刀修,没有武器,那实力可是大大减弱啊。

不过眼下陈斯年六品大圆满,即将突破至五品,哪怕没了刀,哪怕再遇上马斯教廷的那些家伙,也有一战之力。

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在黑水,我尚且不惧他。”

“在幽辽,这可是老子的地盘。”

“他韦刀敢来,就是找罪受。”

而后,陈斯年转身看向侍卫,嘿嘿一笑:

“韦刀他现在人在哪?”

“回姑爷,应该在文津阁,他刚才不到半个时辰。”侍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

陈斯年点点头,快步朝文津阁走去。

……

文津阁二楼。

宋无咎的身体情况,看上去也不乐观。

早年他便患了肺病,医师已经明确高速他要戒烟。

结果这老小子没了烟袋锅就跟活不了似的,一天叼在嘴边吧嗒吧嗒地抽着。

若是需要谋划布局,那他抽烟更甚,整个文津阁内都被蓝烟覆盖。

此刻,阁楼内,韦刀一副回到自家的样子,分外数落,甚至主动给镇北王与宋无咎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但明眼人谁都知道,这些表面功夫,都不过是给他的野心加码而已。

终于,忙活一阵儿,韦刀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

“义父,宋先生,听说斯年在胡然省受伤了?”

镇北王甚至没抬头。

这么多年,他深知这位第一义子内心渴求的是什么。

认同?

赞赏?

钱权?

都不是。

他要的,也不仅仅是幽辽的三十万甲士。

他要的是,整个大虞。

所以,镇北王始终在提防,更是在陈斯年来到幽辽的第一日,就将陈斯年作为制衡韦刀的一把大杀器。

如今来看,效果不错。

若是没有陈斯年,今日韦刀来,只怕是装都懒得装。

又或者,半月前,王府传出镇北王时日无多的消息时,韦刀就已经起兵造反了。

眼下,他不敢。

还是宋无咎接过话茬,没有丝毫的隐瞒:

“确有此事。”

“信上说,他伤得还不轻。”

韦刀立马露出凝重之色:

“这可如何是好。”

“据说是去往天擎宗医治?应该无需担心。”

“斯年眼下是否痊愈?还望先生告知。”

宋无咎呵呵笑着,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架子和防备。

不是他不防,是根本没必要。

他倒是想看看,今日韦刀敢闹成什么样子。

所以,宋无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遣人去天擎宗打探一番便是。”

“黑水的谍子,可不比幽辽的差。”

这话都不是阴阳怪气,是事实。

韦刀也不恼火,也不否认,摆摆手:

“这些年,晚辈培养的谍子们,虽然身手了得,无孔不入,可想要瞒过天擎宗那些老怪物的眼睛,还是差些火候。”

宋无咎刚要说些什么,镇北王却忽然抬头,嗓音沉闷:

“本王若是告知你,陈斯年重伤不治,无力回天,你接下来会做出什么部署谋划?”

有些事情,镇北王现在直接摆上台面来说。

韦刀露出一个笑容,笑得很含蓄,很隐忍,又带着一丝坚决毒辣:

“义父,孩儿就直说了。”

“马斯和苍狼已经多次南下。”

“义父身子抱恙,这基本上人尽皆知,哪怕是京城那边,也可能听到风声。”

“为了避免战事开启,三省陷入动乱,孩儿肯定义父下令,将余下兵马交给孩儿统领!”

“我可立下军令状,马斯苍狼不破,提头来见。”

韦刀说得很诚恳很真挚。

镇北王和宋无咎也没有丝毫怀疑这话。

可惜。

可惜。

可惜韦刀的话,只说了一半。

这次轮到宋无咎发问:

“那假若打下马斯和苍狼,之后呢?你手握三十万兵马,又该如何?”

这是考题?

是两个人对自己的考验?

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等了十年!

韦刀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我将继续屯兵三省,护佑大虞百姓,休养生息,以待时局有变。”

韦刀已经说得委婉了。

他没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惜,镇北王把手里的毛笔一摔,摇头。

韦刀心凉了半截。

宋无咎看向窗外的身影,笑吟吟道:

“韦刀,你知道你与陈斯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韦刀双拳紧握,体内似有真气流动。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宋无咎淡淡地说着,好似只是在阐述平静的事实:

“若是陈斯年,他会说,破了马斯与苍狼,挥师南下,直取京城。”

“你们二人最大的不同,便是虚伪。”

“他虚伪得不够彻底,而他虚伪得直接。”

“他对我们,从来不隐藏野心,甚至会详细地告诉我们,如何一步步实现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