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与世无争,逆来顺受。”
听过冬荷的一番话,萧婵思忖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她是在恨铁不成钢,还是在哀其不幸。
冬荷小妮子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很淡然地摇摇头:
“达官显贵,王侯将相,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又有哪个不是薄情寡义?”
“姑爷与他们相比,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不对。”
“我不应该拿姑爷和他们去比。”
“那些人不配。”
“姑爷心怀天下,心系百姓。”
“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当今圣上绝不是好东西,根本不顾百姓死活。”
“萧仙子,你说这样的姑爷,让我怎么能不心动?”
萧婵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而且内心更多的是一种醋酸。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冬荷这样,坦然地面对内心的感情。
等等,本行走要面对什么?
不需要面对。
本行走又不喜欢陈斯年。
她下意识地否定着,可冬荷的话去像一粒种子落在她心田,生根发芽,顷刻间便长成参天大树。
“萧仙子。”
冬荷轻唤一声,低眉顺眼,带着一丝娇憨,眼神期盼地看向医堂的木门,缓缓说着:
“萧仙子也中意我家姑爷,对吧?”
“啊?怎么可能!”萧婵下意识地反驳:
“你把本行走当什么人了?”
“陈斯年就是一登徒子!一个流氓!”
“你根本不知道他背着你,用什么眼神看我。”
“他恨不得把本行走吃了。”
萧婵一改往日冷清的模样,好似被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大声地抗议着,一股脑说了很多违心的话:
“他,很讨厌。”
“没错,就是讨厌,令人生厌。”
“本行走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这人是什么谦谦公子。”
“那时候他大婚,一脸微醺,对待宾客很有礼貌,老成持重,不曾想后来在盛天城的如意轩,那家伙竟然死咪咪地盯着我。”
“我走后,他还在背后骂我。”
“当时你也在场。”
萧婵说着说着,本以为冬荷会因为自己说陈斯年的不是面露不悦,然而当她转头看去时,却发现冬荷正一脸笑吟吟。
“你笑什么?”萧婵大为不解。
冬荷坐直腰板,感受着天擎宗山间温柔的风,吐气幽兰:
“萧仙子难倒自己没有察觉吗?”
“你与我家姑爷相处的点点滴滴,你都记得很清楚。”
萧婵当场愣住,那对棕红色的双眸写满震撼惊异。
她确实没能察觉。
原来……自己对陈斯年已经喜欢到这种地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萧婵拼命地摇头,轻蔑地冷哼一声:
“你这通房丫鬟,没安好心。”
“莫不是在替你家主子物色其他女人。”
“呵呵,本行走可不会上道。”
萧婵不曾注意到,自己与冬荷对话时,已经完全没了以往冰冷的气质,反而像是个怄气的小孩子。
冬荷见她还一副执拗的样子,也就懒得再废话。
言尽于此,她要不要面对内心的感情,那是她的事情。
冬荷还不想多和一个分姑爷呢。
慢慢地,日后下山。
残月如钩,群星璀璨。
萧婵和冬荷都没想到,从陈斯年进入医堂,竟然过去了四个时辰。
萧飞月等人都不曾走出来。
医堂四周还在有灵气环绕。
冬荷有些担心: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萧婵坚定地摇头:
“不可能。”
“两位师叔一个丹修一个药修,绝不会有事。”
“况且还有我师父坐镇。”
然而她又开始踱步的样子出卖了她。
好在,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医堂的木门终于缓缓打开。
无数灵气好似薄雾清风般朝四周散开,荡出一圈圈涟漪。
俩妮子不约而同地往前小跑。
萧飞月和两位首座面露疲惫地走出来。
能让三位大能都满脸困倦,想来陈斯年的伤势确实让他们焦头烂额。
“师父,怎么样?”
“我能进去看看吗?”萧婵快步上前,拉起师父的手就问道。
萧飞月点点头,不免轻笑起来:
“去吧。”
“知道你惦记他。”
“也不问问我和你师叔几人怎么样。”
萧婵面露尴尬,低头看着靴子前端,白色锦靴里的脚趾疯狂扭动。
冬荷连忙解围:
“谢过萧宗主,谢过二位首座。”
左丘儒颔首,声音中透着一股苍老:
“你家公子吉人天相,身体的速度远超寻常修士。”
“本座已将身上腐肉烂皮全部切除,又辅以神品灵药医治伤口。”
“大概三日时间,他便能痊愈。”
冬荷一听,更加激动,连连弯腰行礼:
“多谢首座,多谢诸位。”
萧飞月摆摆手:
“去吧。”
“好好照顾他。”
“本宗主要回去休息了。”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像今日这般劳累。”
说着,她一步踏入,便化作白虹,消失在璀璨星空中。
而左丘儒则是朝山上走去。
这座山峰本就属于他,住处在山顶。
荀文洪飞往第三峰。
医堂前只剩下俩妮子。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进入医堂。
只是一进门,她们就愣住。
只见那石床上,陈斯年整个人被白色锦帛紧紧地包裹着,活像一颗大粽子。
“姑爷?”冬荷低声唤了一下。
只是回应她的是陈斯年的打鼾声。
萧婵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抽了抽鼻子,让自己不哭出来,又倔强道:
“哼,这么多人担心,他可倒好,睡得跟猪一样。”
冬荷注意到一旁的一个巨大器皿中,还存放一些古怪的东西,走过去一瞧,双眼顿时瞪大。
那器皿之中,竟然全是血淋淋的烂肉,还有此前烧焦的皮肤。
想到姑爷之前重伤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姑爷,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婵也注意到那些割下来的血肉,秀美颦蹙:
“能把她伤成这样……对方是什么人?”
冬荷还没收到幽辽方面的密信,估计听说陈斯年受伤,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就是不知道二小姐现在……
她一定会得知消息,肯定忐忑不已。
最爱陈斯年的人,大概只有二小姐了。
冬荷想了一下,拍了下脑门,唤来雕鸮,将天擎宗几位大能医治陈斯年的事全部写下,让雕鸮送回幽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