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为庞大“蝉蛹”的雪豹与和豺狼,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陈斯年自然是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寄希望于杨老能在两个大宗门查阅到某些线索。
杨老在出了黑水省后,便与众人分别,走近路从燕冀省方向一路南下前往荆楚的真武山。
至于为什么先去真武山而不是去较近一点的正阳宗,那当然是那位镇北王的长子,那位武痴魏鑫在真武山混得风生水起,据说剑修造诣在年轻弟子中已经是一骑绝尘。
正阳宗速来与天擎宗不和,陈斯年还听说镇北王当年还与正阳宗有些过节,至于具体什么事,倒是很少有人知晓,毕竟当年从幽辽发家的老将们大多都已凋零,真正称得上元老的人物大概只有宋无咎了。
而且如今幽辽方面更是与天擎宗结盟,怎么想杨老到正阳宗都不会得到好脸色。
当然,杨老杨霄当年貌似在江湖和修炼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阳宗也可能会卖几分薄面。
这些事情,陈斯年简单地想了想,便不再多花心思。
不论是什么魔神,还是神明,他都不是特别在意。
至于能够扰乱心性的法术,亦或是邪修,他自然会注意些,以后遇见了,他高低得碰一碰。
眼下更重要的事,就是怎么面对马斯和苍狼部的南下。
红蛮甚至已经派刺客深入黑水省,陈斯年也在琢磨什么时候把韦刀给砍了。
刺客能进入黑水省,谁能说他这个黑水省的话事人脱得了干系?
但镇北王一直都不曾和陈斯年直接说过,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韦刀做掉。
陈斯年猜测这位岳父大人终究是上了年纪,面对一路走来的义子,始终无法下狠心。
人老了,心性真的会改变,会改变对很多事情的看法。
这让陈斯年想到了上一世的父亲。
一个冲动而又理性,极其矛盾复杂的人。
陈斯年十几岁的时候就不再叫他爸爸,而是改为老头。
后者也不在意那么多,因为他当年也是这么对陈斯年的爷爷。
后来陈斯年成年,参加工作,老头一点点老去,但他不愿承认自己就这样老去,折腾一辈子,总感觉自己还年轻。
他每次理发,都要减得很短,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说,他的头发还没白。
回去的路上,人马走得并不快。
本来陈斯年以为哪怕深秋,天气还会有些热,刘方的尸体没等到幽辽就得彻底腐烂。
只是那位提刑官出身的老年渔夫,手法老道,经验十足,用特殊的药粉将洒在尸体上,又用不知名的纸张将其完全包裹,最终装入羊皮袋子。
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怪物。
几日后,五个人外加一具尸体,进入幽辽地界。
本来陈斯年还打算带着几位在城中找个酒楼,改善下伙食,不曾想,一封迷信让他断了这个念头,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镇北王魏山河,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信上说,专门负责其健康的医师诊断很明确,镇北王早年征战时留下的隐疾,复发。
信的末尾,五个字。
恐时日无多。
看完信,将信纸揉成一团,陈斯年只觉得有些懵。
而后他不免起疑心。
投毒!
王府里有内鬼。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陈斯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镇北王府从外面看,根本瞧不见侍卫,实际上就连杂役都是好手。
他来到王府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是在王府遭遇刺杀。
至于有隐藏在王府内的敌对暗子,更不现实。
王府除去渔夫,各处的防卫力量,几乎全都经过宋无咎,严格筛选。
那么最后的结果,真就像信上所说那般。
旧疾复发。
别闹啊。
老丈人,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别两腿一蹬,留下一大摊子给我。
你大儿子、二儿子明显都对你的家业不感兴趣,让我一个外姓的接受,你死得心情甘愿吗?
心里骂骂咧咧,但陈斯年策马奔腾赶回去,一路上直接累死两匹马。
后来感觉还是太慢,他独自一人先走,御火腾空,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到王府。
身为义子的廖熊胆没有接到明确的消息,但从陈斯年紧皱的眉头和雷厉风行的架势,也感觉到不对劲,快马加鞭。
……
在王府的宽敞院子里砸下,陈斯年双脚还没站稳,就快步走向玲珑阁。
镇北王身体出现状况,心中最难过的肯定他的儿女。
然而陈斯年推门进入时,却发现魏淼坐在窗前看书。
她的眉梢上挑,暗藏锋利,目光冷静,淡然开口:
“都知道了?”
陈斯年有些错愕,但很快觉察觉到她的内心情绪。
一般情况下,魏淼都是保持着柔弱的性子,只有害羞或者面对过不去的事情,她才会展现出另一面。
二话不说,陈斯年大步上前,伸出双臂就将璧人揽入怀中,一只手轻轻地摸索她的秀发,柔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
“我回来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没办法说老丈人吉人天相这种苍白的话。
果不其然,本来还保持着凛冽的魏淼,被拥入怀中后,双臂就不自觉地紧紧搂住陈斯年,双手死死地抓住他背后的衣衫,嗓音不曾出现哽咽,但还是低了许多:
“臭男人……”
“这时候你能回来……我……”
暴躁的魏淼不习惯说感谢的话。
两个人紧紧相拥。
“你去看看父王吧。”
“他可能在等你。”
魏淼松开双臂。
陈斯年则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魏淼撇嘴道: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浅笑而过,陈斯年摇头:
“那柔软的你,怎么不来见我?”
“臭男人!快去!正事要紧!”
陈斯年这才不舍地离开。
来到文津阁门前,虽然陈斯年瞧不见一个侍卫和杂役,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无数目光。
但他感觉不到目光中的敌意。
看来,镇北王很信任他。
陈斯年推开文津阁的门,大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