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陈斯年启程前往三山湾,着手解决幽辽最后一条大蛀虫。
只是最近在长山脚下修炼时,陈斯年总感觉就快要进入冥想时,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亦或是缺少了什么。
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就去找了杨老。
后者给出的答案是,可能因为在上一次的厮杀中,他受了伤。
可是,经过杨霄的仔细检查后,却并没有找到中毒的迹象。
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而后杨老仔细思索一番,猛拍一下脑门:
“姑爷,那邪修伤你时,留下的毒素已被及时清除,但毒素还是破坏了某些气机。”
“那时你刚进入开气境,准备凝练真气。”
“或许体内已经产生气旋,但毒素还是扰乱了一些气旋。”
陈斯年不禁皱眉:
“也就是说,我的修炼速度,又得慢上许多?”
杨老点头:
“老夫最开始估计,姑爷应该在八月末进入开气境中期,进入冥想状态,真气确确实实地产生。”
“但现在来看,姑爷估计要花上一段时间。”
“最坏的情况,可能姑爷再也无法凝聚出气团,也就是无法凝练真气。”
陈斯年闻言,不免心凉了半截,眼角微微跳动:
“可有解决之法?”
杨老思忖一番:
“有。”
“聚气丹,很寻常的一种丹药,其作用就是就炼气期的修士和开气境的武者,凝聚气旋、安神、快速进入冥想状态。”
“只是寻常修士和武者,需要寻常聚气丹便可。”
“姑爷一朝悟道,刀意已然是浑然天成,需要强健的体魄与结实的真气作为基础,才能发挥出刀意的真正威力。”
“所以,姑爷所需的聚气丹,可不是寻常的聚气丹。”
“应为红色品阶的最高级聚气丹。”
“这种丹药,哪怕是王府,也少有。”
“因为需求量并不大。”
“老夫知道的,只有两处有此丹药。”
陈斯年没接话,安静地等待着。
“一处是滇南药王谷,一处是蓬莱天擎宗。”
嗯?
药王谷距离太远。
天擎宗所在的蓬莱岛,就在胶鲁省的海上。
走陆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从三山湾乘船,从海上南下,一日便可抵达。
看来,这三山湾,是必须拿下了。
“多谢杨老。”
陈斯年辞别杨霄,而后和夫人辞别,最后再去文津阁和镇北王与宋无咎拿过招呼,领了腰牌,前往长山大营调取官家。
八月末,幽辽夏末。
陈斯年领一千玄甲重骑,出盛天城,直奔三山湾。
……
哪怕是夏末,天气仍旧燥热,艳阳高照,官道两旁,树木郁郁葱葱。
这一次行军,陈斯年并没有讲求速度,而是缓步推进。
毕竟吴狄已经无处可逃。
三山湾是吴家余孽最后的去处。
如果吴狄向北逃窜,那么沿途关隘还是会发现他的行踪。
如果他选择南下,乘船入海,那还真就是难说。
因为入海后,他的选择可太多了。
往西可能会绕回燕冀省,但是他的身份可不是朝廷命官,只是一个颇有家资的商贾,朝廷不会保护他,哪怕他是半个太子党。
在大虞,商人和官家的身份,有着巨大的鸿沟。
如果他在海上往东,那么可能会进入高句丽和樱岛。
可惜,这俩地方是大虞的属国。
樱岛皇帝的心思可能耐人寻味,但高句丽不用说,吴狄敢入境,对面就敢把他五花大绑地送回来。
再往南,他跑去胶鲁省?
不现实。
因为想要进入胶鲁省,就要先经过蓬莱岛,岛上是天擎宗的地盘。
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天擎宗在向镇北王靠拢。
所以,陈斯年推测,吴狄可能不会选择逃跑,而是在原地死守,作困兽之斗。
这场仗,吴狄打赢了,壮了声势,就争取了喘息的机会,还有一定谈判的资本,可能会保自己一命。
但若是输了,那他就形神俱灭。
然而,陈斯年更加怀疑,他这家伙会后撤入海。
所以……
抵达一处河流边,众将士升火起灶。
金维庭家世代疍民,所以一见到水,血脉就觉醒了,必须下水抓鱼。
收获颇丰后,他上岸就跑过来跟陈斯年邀功。
后者看着那肥硕的河鲤子,不免投去赞许的目光:
“荒野求生的话,你肯定是饿不死。”
“啊?”
金维庭放下鱼,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内心想着:姑爷有时候说的话太深奥了,根本听不懂……
陈斯年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下石头的光洁处:
“把鱼给火头军吧,坐下来陪我抽根烟。”
“抽根烟?”
金维庭又有点蒙,想了半天才拍了下大腿,连忙从行军的包裹中拿出烟袋锅子,递到陈斯年手中,再帮其点燃。
陈斯年吧嗒吧嗒地抽着,望着湛蓝带着点点白云的天空,安静出神。
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十八年零九个月?
之前的十八年,浑浑噩噩,装傻子装得快成真傻子。
十几年的时光,不如这一年里来得刺激。
有趣啊。
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一遭。
旁边的金维庭不懂姑爷在发什么呆,而是拿过舆图,仔细地观察着,思考半天,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
“姑爷,你认为吴狄真的不会坐船跑吗?”
“三山湾南边就是三山海。”
“进入三山海,再就是东海,我们可就追不上了。”
“三山湾完全就是吴狄的地盘,他们有船只,我们可没有。”
陈斯年闭着眼,享受着烟草的气息,半天才回话道:
“我认为他会和我们拼一拼。”
“拼不过,可能才会跑吧。”
金维庭又挠头,不解道:
“为什么啊,直接跑不是更省时省力,还能保留实力。”
陈斯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又轻轻呼出一口青烟:
“你不懂。”
“商人,都是赌徒。”
“只要有两三成的胜算,他们就会选择赌。”
金维庭不能理解这种风险与收益并存的道理,只能连连摇头,嗤之以鼻。
陈斯年望着天,顺势在光滑的石头上躺下来,淡淡地说道:
“只有赌徒,才会明白赌徒的心理。”
“可姑爷,吴狄面对我们,肯定会败,那他还是会入海,我们又该怎么办?”
陈斯年神秘一笑:
“自然是神兵天降。”
“会有仙人从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