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的脑袋和脖子,几乎都被那双手给撕碎。
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但那剧烈扭动抽动的身体,还会胡乱挥舞的手臂与猛烈跺地的脚,都在说明他此刻的痛苦。
可惜,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他偷袭,把陈斯年吞进肚子里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那被双手硬生生撕开的肚皮中,陈斯年的身影赫然显露。
此刻的他,完全是一个血人。
浑身上下都是红色,偶尔带着点绿色的胆汁。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此刻极度的愤怒,双手握住刀柄,从对方胸口处再度上挑。
刀刃势如破竹,将邪祟的胸膛搅得稀巴烂。
“狗东西吃我是吧?”
“恶心我是吧?”
“你这肚子里,吞进去多少人,让老子也进来这种地方?”
“你是真的找死!”
陈斯年唾骂着,手中苗刀的火焰越来越旺,但刀刃始终没有离开过邪祟的躯体。
后者身处双手,想要从外面拔出苗刀。
可是他双手刚一接触其上的火焰刀意,瞬间就烧得焦黑,血肉与骨头连在一起,模糊不堪。
陈斯年呵呵地笑着,头发与脸上,都是血污,只剩下两排白牙,此刻就像是一个嗜血的魔头。
他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之前的教训教会了他,面对这些邪修,他要做到彻彻底底的赶尽杀绝。
苗刀在他双手的催动下,从胸口又劈砍邪祟的一侧肋骨,没有一点阻碍,一路往下,将他整个右侧肋骨尽数斩。
再然后,苗刀从侧肋延顺到大腿上,一路砍杀。
邪祟想要阻拦。
可从内部燃烧起来的火焰,让他只能疯狂地扭动,甚至找到一旁的柱子不停地用头撞击。
可惜,这并不能阻止残暴状态下的陈斯年。
如法炮制,苗刀将他另一边的侧肋与大腿尽数切开。
最后,变成一坨烂泥的邪祟,倒在血泊之中。
大滩大滩的血水覆盖地面与甲板,最后丢入湖中,迟迟散不开。
冬荷没有一点顾虑,快步跑上前,梨花带雨地用短剑撕开那些血肉。
终于,在二人内外合力的作用下,陈斯年破肉而出。
冬荷不在意其他,一把将浑身是血和黏液的陈斯年抱住:
“姑爷,姑爷……”
“姑爷,姑爷……”
她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陈斯年被魔气覆盖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瞧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冬荷。”
“嗯,姑爷,我在呢。”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冬荷点点头,一脸认真。
“想不想做我的通房丫鬟?”
冬荷的脸颊上,不止是血迹,还是害羞,总之很红。
“姑爷……从你进入王府的那一刻起,我便是了。”
“我要你心甘情愿。”
“那……那其实在第一次去满月楼后,我便……”
以往傻傻呆呆的冬荷,此刻也并不呆,反而带着一股灵巧的美。
陈斯年伸了个懒腰: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对了,其他人呢,有人死吗?”
冬荷摇摇头,很钦佩道:
“姑爷,多亏了姑爷。”
“画舫上的乘客,没有人受伤。”
陈斯年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直接在血肉之中仰趟下来,看着天空上的“太白金星”出现,闭上双眼。
而他的身下,一直保护着几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袋中,正是画舫近年来的所有账目。
众人瞧着主仆重聚的一步,还有那彻底化为一坨坨烂肉的邪祟,无一不是松了口气。
有人奓着胆子上前,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在下多谢陈公子出手相救。”
“多谢多谢。”
“在下幽辽指挥使司……”
陈斯年对这些人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摆了摆手道:
“一边呆着去吧。”
“别谢了,要不是我,你们今天晚上也什么危险。”
众人一脸的尴尬。
侥幸逃过一劫又得知真相的所有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们刚才可是全程目的了陈斯年的所作所为。
那庞大的三头邪祟,被他从里面硬生生给撕开。
冬荷将陈斯年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摸着他满是血迹的脸,眼神温柔。
她想起陈斯年之前的话。
“我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大概今日能取胜,完全就是他这种不要命的态度。
天际破晓,猩红的船只靠岸。
岸边已经有长山大营派来的甲士。
一众达官显贵被人护送离开。
姚翠花和廖熊胆各带护卫登船。
那股浓烈的腥臭味让他们下意识地掩面,可还没走几步,他们就瞧见了诡异又温馨的一幕。
金色的晨曦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满地的肉块中,浑身浴血的陈斯年枕着冬荷的大腿,酣然入睡。
瞧见两位将军,冬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姑爷昨夜累坏了。”
二人立刻抱拳点头,站在在旁边,警惕周围。
……
陈斯年被护送到王府后便醒过来。
整个王府上下全都动起来,一道道守备措施被唤醒,无数机关在转动。
镇北王和宋无咎等大佬全都到场,准备查看陈斯年的伤势。
杨老也是从听风楼飞身而下。
只是伤痕累累的陈斯年,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就让下人们搬来一个酒。
注意,是一缸酒。
珍藏数十年的女儿红,一坛接一坛地倒入一人高的酒缸中。
陈斯年拖着破烂不堪的身子,拒绝了冬荷的搀扶,自己一个人走到酒缸前,走上用来垫脚的小台子上,转过身来,背对缸口,双臂张开。
恰好此时,镇北王、宋无咎等人到场。
魏淼也不顾双腿的不适,火急火燎地敢来。
只是众人到场后,都不免怔住,安静地看着这让人费解的一幕。
陈斯年对所有人笑了笑,随后仰趟而下。
扑通——
他应声跌入酒缸,一脸的满足与惬意。
身上的血水被冲刷,伤口处的溃烂遇到酒水后急速衰退。
杨老见状,惊呼一声:
“姑爷这是在以酒疗伤。”
“既然如此,老夫在给你加点料。”
说罢,他微微抬手,一道真气落入酒水中。
只见陈斯年那些溃烂腐蚀的伤口处,那些血肉竟然在重新生长。
他仿佛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