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秉杰这句话，林月心里这才稍稍放点心下来。
可是也没有多好受。
身在这个局中人，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向心其实相比较大多数人，对林家已经够宽厚。
但是，向心也不再是以前的向心。
旋即，林月自嘲一笑，她自己不也变了许多。
这种变化都是逼不得已的。
林秉杰为了在林滈去世之前办理亲事，所以亲事很赶，定在半个月后的吉日。
整个林府每天都很忙碌，要采购许多东西，成亲风俗也有许多流程要走。
媒婆这两天也都忙的团团转。
反倒是林月清闲下来，她大着肚子，每个人都不敢把这种事情放在她面前，去麻烦她。
她在林府时候，芸娘又怕她没有人陪着，会无聊，就让林秉睿两个媳妇去陪着林月。
这两个媳妇倒是有意思，一动一静，一个嘴巴喋喋不休，很会说话，而已很会讨人喜欢。
林月偶尔也会不自觉的偏向活泼好动的人。
另外一个安静得可怕，一直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林月还以为这两位都是林秉睿娶进门的平妻，又或者是姐妹。
后来随口一问，才知道，活泼好动的姑娘其实是小妾，安静的那位才是正妻。
还是书香门第的妻子。
当初烟姨娘亲自上门求娶。
林秉睿更喜欢小妾。
林月以为是林秉睿宠妾灭妻，结果一查，林秉睿倒是夜宿在正妻的房间内更多。
平日大小事情，也都会询问正妻的意思，不过正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意见。
难道是她原本的性子就是这般？
直到有一天，林秉睿的小妾要展现自己的厨艺，提早离开。
在庭院中散步的人只有林月和林秉睿的夫人。
她小心翼翼扶着林月，偶尔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显得很是羡慕。
林月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小妾生的，正妻好像怀不上。
“其实孩子都要讲缘分，缘分未到，也不能强求。”林月安慰着。
这个时代的女性，很是看重子嗣，要是生不出来孩子，对她们的尊严，自信都有很大的打击。
林秉睿的夫人低着头，不说话。
林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能享受这样的宁静也很不错。
散步走到一半，拐角处遇到迎面走过来的林秉睿。
林秉睿面带微笑，“姑姑。”
林月忽然间感受到手臂传来一阵痛意，林秉睿的夫人下意识握紧她的手臂，手在微微颤抖。
要是没有认真观察，是看不出来。
她的头低得很低，又不爱说话，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就因为这样，往往很容易忽略她的真正的情绪。
林秉睿的夫人害怕林秉睿？
为什么？
林秉睿其实对这位夫人还算不错，至少在林月看来是这样的。
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林月把疑惑埋在心里，笑着抬头看去：“这么行色匆匆做什么？”
林秉睿笑道：“还不是为了二哥，我给他定好了新郎服饰，现在拿过去给他试试看，要是哪里不合适，绣娘还能改一改。”
“那就快拿去吧。”
林秉睿转头对着自己夫人：“夫人这几日辛苦，多多多陪着姑姑。”
林秉睿的夫人身体下意识的紧绷，低低应了一声：“嗯。”
林秉睿笑了笑，朝前继续走着。
林月见林秉睿走远了，林月问道：“我记得秉睿说过你是张江文家的嫡小姐，文素素。”
文素素点了点头：“嗯。”提起文家，她的反应倒是大了一点。
“文家很不错，当初我刚登上浙海城城主，文家人骂我骂得最厉害。”
文素素头又往地上低去。
林月笑了笑：“可是我每出一个决策，也是文家人第一个站出来赞同。其实我能理解，我刚当上城主时候，文家人是怕我一名商人又是女子，会担任不好这个城主。后来文家承认我，他们也是第一个放弃偏见，对我鼎力相助。”
文素素的脸抬起来一点。
她会嫁给林秉睿，就是因为林秉睿是林月的侄儿。
爹娘说，城主的侄儿，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嫁了。
起初真的还不错，直到他娶了一名开朗活泼的妾室后，他就变了。
文素素不敢说。
林月走得有点累，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文家是一个颇有素养家庭。他们一定很爱你。”
文素素眼眶有点红，她想家了。
想回到自己父母亲身边，回到文家，重新作为以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林月缓缓说道：“大祁我是没有办法改变，可是在浙海城内，我说话到底有点分量。我身为女子，知道女子的不容易，知道女子的委屈，所以，我一直在做一件事情，一件能够让浙海城的女子站起来的事情。让她们受到委屈，能够勇敢说不，受到欺负，能够勇敢站出来，用自己的力量去反抗，去对抗。自己力量不够，就结合千千万万人的力量。”
文素素依旧沉默着。
她还是不敢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林月算计她的话。
也不知道这些话的可信度高不高。
她只知道一件事情，林秉睿是林月的侄儿，他们是一家人。
她是一个外人。
她不能说，说了，痛苦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林月说了这么多，文素素依旧没有说话。
林月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
那就自己查。
当天晚上，牧呈宣回来，这些天不仅仅林府忙，牧呈宣也忙，他要帮忙，也要处理自己在京城这边的事情。
牧呈宣洗完澡爬上来，开始给林月按摩腿脚：“真的没有回来，都没有发现这里有这么多事情，一回来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挤。”
林月淡淡嗯了一声。
牧呈宣把她手中的书抽走，别在烛火下看书，把眼睛看坏了。
林月把书合上，对着牧呈宣道：“你去调查一下我侄儿。”
“哪个？”
林月：“林秉睿，他那夫人状态不对。”
牧呈宣没有什么怀疑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人。”
林月叹息道：“当初烟姨娘去文家提亲，用的是我的名义。我知道后，他们都已经过聘了。芸娘又经常在信中夸奖林秉睿的孝顺。我原本以为这是一门好亲事。”
牧呈宣不想看到林月这样愁眉苦脸：“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姻缘呢？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也别否认你自己的侄儿。”
林月也觉得对。
“你尽快查清楚，这件事情要赶在秉杰大婚之前了解，要是没事是最好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能及时处理，要是大婚之后闹出来，人家指不定怀疑我们有骗婚嫌疑。”
“我尽快。”
牧呈宣说尽快，林月觉得这么样也得五六天的时间，结果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牧呈宣脸色有点不好看，他走到林月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林月：“你派人守着，要是再发生，通知我一起去。”
牧呈宣点头。
这种事情，要是不让林月自己亲自去，林月反倒是会不高兴，两人很有可能会引起争吵。
林月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是要躲在背后的人，她是站在人前的人，而他才是躲在背后支持她的人。
夜深了，牧呈宣给林月披上披风，踏着夜色走出林府。
林府旁一间小别院中，橙色的蜡烛光，把人的影子投放在窗户上，小个子的人跪在地上，捧着男人的脚在添，男人偶尔间拿起鞭子抽打女人。
牧呈宣当下看到一幕也觉得无比的厌恶。
“男人全部转头，你们去。”林月说得是女护卫。
很快女护卫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一直安静的文素素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她一直都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一幕。
林月大着肚子走进来，女护卫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文素素身上。
文素素疯狂挣扎，几次都要朝着墙壁撞过去。
林秉睿看到林月等人，他忙把自己的下半身给捂住，想要躲起来，或者拿东西遮挡，一转头就被另外一名女护卫给拦住了。
林秉睿捂着下半身，对着林月讨好笑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夫妻情趣，你这样是不是……”
“情趣？我看到不是情趣?所谓情趣是建立在男女都情愿的情况下，我看不到文素素有半点情愿。”
“她，她情愿的，她心甘情愿为我做这些，夫人你快点跟姑姑解释！”
文素素哪怕在害怕，在颤抖还是张口回答：“情，情愿，我，我很高兴。”
林月抓起一旁瓷器就往地上砸，她感到愤怒。
她现在情绪虽然恢复很多，偶尔还是会受到额尔蒙的刺激。
“林秉睿，我们林家这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你传出去，你这样做林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把女人，把自己的正妻当什么？有你这样驯化吗？”
林秉睿还在嘴硬：“姑姑说得是什么话，人哪里能驯化，她是我夫人，我疼她还来不及。”
“疼，你就是这样疼？好，等你二哥大婚之后，你跟我一起去文家，我要让文家人看看，他们的女儿嫁过来之前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文素素听到文家，反应格外的激烈：“我不要，我不要去，我什么地方都不要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回文家。
她怎么配当文家的女儿。
林月把她的手臂拉出来，看到上面的伤痕，林月走过去一巴掌摔在林秉睿的脸上：“畜牲！”
i林秉睿的小厮在林月冲进来的时候，就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他要去给烟姨娘通风报信去。
林月故意把小厮放走，她也要看看烟姨娘到底对这件事情要怎么说？
她培养出这样的儿子，还把人家的姑娘糟蹋成这样，也该给林月一个交待。
林秉杰为了林家，为了她，把自己的婚姻奉献出去。
她倒好，拿着林家的好处，让她的儿子沾着林家的光，做这样的勾当！
有这么样的癖好，喜欢虐人是吧。
林月倒是想要让他被虐虐看，也被驯化试试看。
看看这样他还爽不爽。
烟姨娘一听自己儿子出事，立马赶了过来，半路又折回去，去找芸娘。
自己的话在林月那里没有半点分量，可是芸娘不一样，芸娘把林月拉扯大，又把林月当做女儿疼。
林月也敬重芸娘。
她的话，林月多少能听进去几句。
赶过来的时候，烟姨娘把事情稍微跟芸娘说了几句。
芸娘停下脚步，“你怎么能让秉睿做这样的事情，难怪我就觉得，林府这边明明还有空得院子，他非得在隔壁买个小院，说要跟自己夫人偶尔过去住，敢情就是弄这种事情！”
烟姨娘也是一脸苦涩：“这孩子确实有点怪癖，我也骂过他，打过他，这没有办法改的，原本想着小妾进门，他去浓浓小妾也好。哪里知道，小妾还怀孕了。再想抬一个丫鬟，你们又不肯。”
这说来说去，还成了他们的错了。
“不管是小妾还是丫鬟，都是人。怎么能受到这样的事情。”
烟姨娘连连点头：“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