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回到京城的时候,霍弋其实就在街道边,他站在摊贩旁。
他看着马车进去城内,看着紧闭的车门和车帷,他知道,这辆马车内坐着林月和他的孩子。
原本他可以正大光明走上前去,原本他可以名正言顺抱着自己的妻儿,原本他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奈何这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他只能偷默默再暗处看着他们。
想着他们。
却没有办法站在他们面前。
等到马车驶过,霍弋不自觉跟在马车后面,亦步亦趋,又遮遮掩掩,他不能被林月看到。
因为他知道,要是林月知道他偷偷摸摸来看她,日后非必要,她是不会在出门了。
林月很怕麻烦,也很怕牵扯到麻烦中。尤其是这样感情上的麻烦,她无法处理好。
霍弋多懂林月啊。
一直以来他默默在林月身后看着她许久许久,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老天爷又跟他开了这样的玩笑。
他看到马车停了下来,林月下了马车。
他快速的躲到角落,林月没有发现他,但是她身边的护卫发现了。
霍弋跟他打着暗号,让他不要告诉林月。
他答应了。
是的,林月的护卫他有训练过。
他当时就想着,等到他进京时,会有人在她身边保护她。
林月和南芝分道扬镳,她再次上了马车,往林府的方向。
霍弋看着林月进入府邸,这才依依不舍转身离开。
等到他回到武安侯府,郡主的丫鬟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侯爷,郡主有请。”
霍弋成了武安侯爷,就差一道圣旨,原武安侯和武安侯夫人,根本就斗不过西北郡主。
他们可以对林月挑三拣四,那是因为林月不敢动他们,也不敢伤害他们。
这位西北郡主就不一样,身份地位决定了生杀大权。
郡主坐在外长廊,寒风把帷幕吹到呼呼作响。
霍弋道:“外面冷,为何不进去。”
郡主看着他,质问:“你去见她了?”
霍弋神情有点变化,最后还是选择承认:“嗯,有点放不下,就去看看。”
“放不下,你现在说放不下会不会太晚了?”
霍弋看着她:“我若是对之前的妻儿太无情,你还会看上我?”
郡主一愣,旋即冷笑:“怎么你这是怨上我了?”
霍弋蹙眉:“殿下,自从你与我在一起,你时时刻刻防着我,盯着我,就怕我与林月旧情复燃。殿下我也曾经跟你说过,我心里是有林月,我可以放下她,需要时间,你也答应我了。以前你不会为了这种儿女情长,把自己变得面目可憎,现在……”
“你说我面目可憎!你以为我想要时时刻刻防着你,盯着你,你若是不去看她,我就不会这般!”
“我说过给我时间。”
“多久,一年还不够吗?你要多久,十年还是一辈子!”
霍弋心累:“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看她。你说得对,既然我已经做出选择了,我就该全心全意对你。”
“你这是什么口气。”
郡主还是不满足。
“我什么口气?殿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办?”霍弋问道。
郡主歇斯底里:“我都是知道你说这些,是怕本郡主去找她是不是?我告诉你霍弋,你要是忘不掉她,本郡主亲自帮你忘记!”
“你!”霍弋是真的生气:“你要是动她,你试试看!”
“霍弋,你别逼我!”
“到底是谁逼着谁!我都跟你说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郡主:“成亲,我们成亲,我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
霍弋深吸一口气:“好,国丧后,我和你便成亲!”
这本该是高兴的,西北郡主却笑不出来。
在这里说出来,感觉一切都变了味道。
霍弋头痛揉了揉太阳穴:“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你别多想。”
霍弋离开了,郡主看着霍弋走远,她心一片冰冷,嫉妒都快把她逼疯了。
原本她没有这么嫉妒林月,是霍弋在喝醉时候还能喊出林月的名字。
霍弋喊出林月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自己永远不可取代林月的存在。
有这样的认知后,她就开始嫉妒林月,甚至开始想着,是不是自己当时坚持一点,站在霍弋身边的人就是自己,要是自己当时强势一点,是不是霍弋也能像爱上林月那样爱上自己。
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对林月的出现就越发不满。
尤其是林月的事迹还不断从各处传入她的耳中。
她修了一条街,一条不同其他地区的荣华街,这里的摊位都是免费,有收益再收取百分之一的租金与管理费。
她的精米卖到西北,这里的达官贵人都很喜欢,说这种米香味是他们不曾闻过的,米得口感也很好年。
她的戏班唱到西北,一票难求。
原本她不在意地方都充满着林月。
还有人专门去浙海,就是为了去荣华街。
她的姐妹好几个去过后,都说在那里买东西,简直就是享受,说那里的马车很特别,说站在街道门口欢迎的公子长得很帅气。
她每次听到这些,心里就忍不住嫉妒与愧疚。
对,还有愧疚,她觉得把这样优秀的女子的男人夺过来,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为了表现出自己没有错,她只能把霍弋看牢。
看着,看着,她好像就忘记当初的初心了。
西北郡主对林月纠结,林月一概不知道,她现在正在跟林滈谈论林秉恩的亲事,还有明日去南家要替林秉恩求娶与道歉。
林滈闻言先是震惊,后是震怒:“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会做出这等夺妻之事呢!他的礼义廉耻都去哪里了!”
林月冷冷道:“大哥好像没有资格这么说秉恩。”
林滈不敢说话了。
林月走了这么多年,可她当初在林府时候的威慑力还在,林滈还是很怕她。
林月:“现在两人都有意,我想着我们做长辈,再怎么样都要帮他把妻子要过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吧,谁叫我们是他的长辈。”
林滈不想去:“我明日还有事情,我不方便去。”
芸娘却自告奋勇:“月月,明日我跟着你去,我这做娘的,也该为秉恩做点事情,也见见能被秉恩看中的女子,一定是很好的姑娘。”
林月就知道芸娘一定会去。芸娘向来把自己的子女看得很重。
她最为纯朴,从来不觉得为自己求情道歉有什么好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