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廖浩然不说是盛京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子,那也是伯府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袭爵,无论是成长环境,还是长大后娶妻生子,一切都顺遂无比。
私以为,这次的谋缺也会是一样。
“快到了,别走神。”大裴氏捣了捣胳膊,将廖浩然飘远的思绪拉回。
不远处,恢弘的宫殿灯火通明,透出丝竹声声。
无数宫女太监静谧的穿梭其中,四周被装点得华贵又喜庆,越发衬出宫廷的金碧辉煌。
廖浩然不着痕迹看向金銮殿的方向,今日宫宴也就罢了,往日能站在那里的,无一不是皇上器重的臣子,而他,过不了多久也将成为其中之一。
没错,即便有小插曲,他的人生轨迹也不会被改变。
仍是计划之中的模样。
所有人按照宗亲、公侯伯之家,以及文官武官的位置落座,其中的讲究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但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实权越高、越得天子倚重的那批人,必然离天子的位置就近。
闲散宗室或是嘉勇伯府这类被拉来凑数的,被边缘化严重,只能坐在靠后不起眼的地方。
人影幢幢,廖浩然凭借身高优势,都要垫起脚尖,才能看清龙椅附近坐了哪些人。
皇帝还没来,太后以及三宫六院的妃嫔也就没急着落座。
此刻他能一眼看见、最醒目的,左边有王爷皇子公主,右边两位国公、文官之首花曌以及武官之首靖安侯,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贵胄,地位超然。
廖浩然隐隐有些羡慕。
不经意的,他的目光落在了花不羡身上,身穿庄严诰命服的二八少女,坐在幽王身边安安静静的,却半点不叫人忽视。
除了引人眼球的美貌,更叫人挪不开的是那份冷冽气质。
廖浩然在记忆中搜索,已经想不出上一次见这位表妹是什么时候了,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那就是,她从前绝不是这般样子。
清冷出尘,濯而不妖,如此见之忘俗,必叫人过目不忘。
甚至比锦绣表妹更勾人。
正看着,幽王的视线不知何时撞了过来,其透出的冷意,让廖浩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被迫收回了视线。
大裴氏察觉到他的异样,不解的往远处瞥了眼。
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冷?早先就告诉过你,进宫不能光顾风度,这种天气在屋外坐一晚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廖浩然嘴角扯了扯,“是不是坐在皇上下手,便不觉得冷了?”
花家表妹脸上甚至暖出了红晕。
大裴氏闻言微愣,再次往最前方看了眼,无奈,“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那边多少个炭火,更别提帝后身边两个大暖鼎。”
每年宫宴,对前面的人是娱乐、是享受,后面的人却更多是苦不堪言。
饭菜是冷的,歌舞听不见声儿,手脚冻得像快掉了,就这,散的时候还要等前面的人走了再走。
要不人人都想往上爬呢?
可即便是这样,很多没资格参加的,也无比羡慕大裴氏等人。
想着,哪怕是进来当陪衬也好啊。
毕竟宫宴请的哪些人,就意味着来年哪些人家受重视,少说红火一整年呢。
“一样的窝囊废。”
祁元殇收回视线,解除了对廖浩然的威胁。
花不羡抿了口茶,看他,“说什么呢?”
“刚才有人一直看你。”
花不羡眨眨眼,“看我的人那么多,你说哪一个?”
祁元殇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气得啊,朝廖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原来你说的是廖家表哥啊。”花不羡好笑。
祁元殇没好气,“不准那么叫。”
花不羡无语,“好好的你骂人家窝囊废干什么?”
“当然是想骂就骂了,本王骂人还需要给理由吗?还以为廖浩然比廖浩天应该强一点,毕竟袭爵了,不过刚才那么远远一眼,他都不敢和我的目光对视,俨然也是一样的窝囊废!”
摇摇头,花不羡实在难以理解,狗王爷这番阴阳怪气为何故。
虽然她对廖家人一样没好感,尤其大裴氏,从前
可没少在背后给裴氏出馊点子欺压原主。
俩小夫妻嘀嘀咕咕咬耳朵,旁人只当看不见。
然四公主刚到,就忍不住挑衅道,“哎呀,五哥和五嫂凑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呀,瞧这乐的,说出来我们大家也乐一乐。”
她这般出声,满场目光刷一下全落在他们夫妻身上了。
连被帝后拥簇着过来的太后也看向他们。
太后老了,苍老的五官死气沉沉,若不是雍容华贵的衣裳和首饰支撑,看起来和民间老妪没区别。
不过她的目光并不犀利,相反还算和蔼。
花不羡知道,这位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而是先皇比较受宠的一位太妃,先皇子嗣不多,死的时候只有这一个儿子在身边,先皇无奈只能将皇位传给他,并把喜欢的女人送上了太后之位。
算是皇帝继位的一个交换条件吧。
皇帝的母妃早很多年就走了,能当皇帝,认个养母也没什么。
可不是亲的,自然就关系好不到哪儿去。
维持个表面上的孝顺。
因而,太后寻常很少露面,只有祭祀啊这等需要太后的关键场合,她才会以一个工具人的形式出现。
花不羡略低了头,笑笑,算是和太后打招呼。
祁元殇倒是礼数周到的问了好,态度比对皇帝等人好上许多。
花不羡藏起心中疑惑,一句话将
四公主撅了回去,“既是悄悄话,那就只有我们夫妻之间才能听,四公主还没定亲呢,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没事打听哥嫂的闺房之乐。”
此话一出,不仅祁璇一张脸青白交加,就是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花不羡几眼。
祁璇气不过,拼命扯纯贵妃袖子,“母妃,她故意的,瞧她说的什么话!”
花不羡不客气的回怼,“若不是四公主一上来就冲我乱叫,我能乱棒子打狗,乱了方寸吗?”
说完,即刻回到座位上,直接拿祁璇当隐形人。
祁璇怒火蹭蹭蹭上涨,还要叫板,被太后“咳咳”两声给噎了回去。
太后道,“宫宴还没开始,怎么就这般吵了?”
皇帝难得人前装样子,必须得装得像啊,颔首扶着太后,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母后说的是,两个小辈,待会儿朕好好说她们。”
等太后落座,花不羡扯了下祁元殇衣摆,“怎么,你和太后关系还不错吗?”
难得他在宫中还有关系不错的人。
越是了解这个男人,花不羡越知道,他对皇宫只有恨没有爱。
尽管皇宫中大半是他血缘上的亲人。
“她小时候对本王挺好的,还让厨娘给本王做白糖酥酪吃。”那年的冬天真是冷啊,若不是那碗热乎乎的白糖酥酪,祁元殇想,他肯定是活不到今天遇见他家羡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