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幽王夫妻早躺床上了。
菊香那边意外的拒绝离开,什么原因,她就是不说,花不羡也能猜到。
大概是觉得花晟还算靠谱?
要真去找个老实巴交的农户汉子,能给得起菊香现在的用度吗?
“她本就不是个安于贫穷的,这般选择一点也不叫人意外。”这是花不羡和幻影说的原话。
既已问过,这人就算揭过了。
然而,子时到了,花不羡还在床上翻滚,赖着要跟她一起睡的祁元殇于黑暗中掀开眼睛,“怎的了,还在为丞相府的事情烦心?”
花不羡“啧”了一声,“他们不配。”
“那你这是……”祁元殇一下子来了劲,侧身撑了起来,“羡儿不会是……嗯嗯,所以睡不着吧?”
花不羡翻了个白眼,当然了,夜太黑,男人不可能看见,“你‘嗯嗯’是几个意思?”
祁元殇舔了舔唇,“嗯嗯就是……”
说着,温热的唇瓣落在花不羡肩头。
因为花不羡习惯了穿睡衣睡觉,领口略大,此刻肩头半露在外面,触不及防被亲,激起一阵酥麻电流。
见她没有抗拒,男人更加欺身而上,纠缠了一会儿,花不羡果断把人推开,“克制点啊,我的王爷。”
祁元殇闷哼,“本王和自家王
妃睡觉,需要克制什么?”
“你还在考察期呢。”花不羡坚守不疑。
祁元殇拿她当王妃,她可只当他是第一位男朋友,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第二位第三位,早早的就交出自己多不明智。
倒也不是保守,就是感觉还没到位。
祁元殇遗憾归遗憾,却也没有勉强,他有的是耐心,“那你为何睡不着?”
“我在想济慧师太的事。”
“嗯?”
“直觉,她肯定认识我!可我翻遍了所有记忆,除了济慧师太这个名字,根本与她没有半点瓜葛,那天在丞相府,绝对是我第一次见她!”
当然她才穿来没多久,但花不羡确实是找遍了原主所有记忆都没有济慧这个人的存在。
闻言,祁元殇像一只黑暗中的凶兽,慢慢眯起眼,“不是你本人,那就是你身边的人,且她对你反应如此明显,他们应当很熟。”
花不羡蹙眉,“我记得很清楚,济慧一看到我就不自觉张大眼,瞳孔呈放缩状态,显然,她那不是‘原来她长这样’的反应,而是‘她居然长这样’!再联系她与我并不认识,那么,她应该识得一位与我长得相像的人……”
“秦氏!”顿了片刻,二人异口同声。
祁元殇轻笑一声,于黑暗中将
花不羡抱得更紧了一点,鼻端轻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似赞叹,似感慨,“我家羡儿如此聪慧,本王以后但凡想瞒点什么,都很难啊。”
花不羡语调一挑,“所以,你想瞒我什么呢?逛花楼吗?”
捏了她一把,祁元殇没好气,“你不背着我和黛青那伙人鬼混,本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吗?”
“我那不是鬼混,是正经做生意!”花不羡义正言辞。
祁元殇不以为然,抱着女人温软的小腰呢喃,“睡吧,明儿我让绝影去查一下,除非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然一定能查到。”
他都这么说了,花不羡自然安心睡觉。
只是这一查,就到了除夕宫宴这天。
王府挂起了红灯笼,整个盛京都包裹在满满的年味当中。
对寻常百姓家来说,贴春联、窗花、放爆竹、烹制年夜饭,就已经是过年最重要且盛大的事情了,但于官宦人家而言,这些便都是下人的事,顶多派几个得力的掌事妈妈看顾着,主母和官老爷们,不是忙着进宫的穿戴,务必做到别出心裁,就是聚在一块儿猜测考绩,这可事关京里京外官员调动的大事。
终于陆陆续续有资格的人家都进宫了,宫门口马车排起长龙,按照官位高低
,仅有几辆马车可以被允许驶入宫门,其它都要在门口停下,然后忍受恶劣的天气自己走进去。
这里面,几位皇子不用说,还有拥有特例的朝廷一品大员。
幽王府的马车后面,赫然跟着花府的马车。
一群人缩着脖子看,越看越羡慕,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要我说,还是花相好啊,朝中得皇上看重,朝外又有一对好女儿帮村,就算全盛京所有的官员外调,也轮不到花相。”
“这还用你说?我们大家谁不羡慕!”
“哈哈,和花相拼脑子估计你是不行了,不然还是回家多生两个女儿?”
这人对花曌恭维之意明显,但说得也是事实。
花锦绣即将成为太子良娣的事,整个盛京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一方面觉得花曌送女儿去做妾有点不地道,但更多却是羡慕,一般人想送女儿去太子府人家也不要啊!
另一边,董御史也被问及了这个话题,“你听说了没有,花相要和太子结亲了?之前你们两家不是走得近,你家三女儿都要和花相儿子谈婚论嫁了,怎么忽然就退婚了?你还三番五次在朝堂上弹劾他,这下……是不是有点后悔?”
董道正甩袖冷哼,“董某有什么可后悔的,大丈
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用女儿半辈子幸福换利益,我董某人才不屑!”
这话,恰好被人群中的廖浩然听见了。
不知怎么,他耳朵有点红。
因为两天前,他本来十拿九稳的谋缺突然出现了一点变故,那时候裴氏刚死,裴老夫人虽然暂时拿捏住了花曌,但依然不忿女儿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所以找到大裴氏哭诉了许久,大裴氏忍不下去,冲到相府想找花曌的麻烦。
奈何,花曌用一句话就打发了她,“浩然谋缺的事情,你当没有本相发话,会那么容易?当年的事情本相没找你麻烦,你倒还有脸上门!不想你儿子永远寂寂无名的话,就给本相滚回去,以后,少在本相的府上露面,本相不想看到你。”
对待裴老夫人,碍于辈分,花曌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可大裴氏,他真是一点儿好脸都没。
就这样,大裴氏张牙舞爪的来,霜打的茄子一样回,时至今日,她才意识到,嘉勇伯府和丞相府的差距。
为此,大裴氏这几日都很是郁郁寡欢。
廖浩然扶着自家母亲,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的官位,还不是牺牲活人的利益,而是牺牲死去姑姑的利益来的,这让一向意气风发的少年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