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
慕容嫣然一脸为难的模样,让护卫撤去幕布,看着幕布后神色各异,战战兢兢的江南世家家主们问道:“此事诸位家主也都听明白了吧?”
“嫣然无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诸位家主怎么看?”
这话一出。
在场的世家家主们如释重负,为了彼此不再内讧,精诚团结,连忙劝慰道:
“老吕啊,你先别着急,此事还有蹊跷!”
“就是说啊,老吕!依老夫看,老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不错,曹家与你吕家,乃是世交,岂会干出这等脏事呢?”
“钦差大人,草民以为此事定有蹊跷!”
众人纷纷表态和稀泥,劝说吕甲要大度。
反正被挖的又不是他们家的祖坟,被敲诈勒索的也不是他们家。
不过话虽如此,众人也是一阵头大。
江南世家之中,吕家、曹家实力相近,分庭抗礼。
这两个顶尖世家内讧,一旦再闹下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江南世家,还不得闹得分崩离析啊?!
到时候,还拿什么跟北方那帮人对抗,拿什么跟皇权对抗?
众人也瞧明白了,慕容嫣然这分明是想让他们内讧。
好借机推行朝廷‘摊役入亩’的策略。
若是真让这摊役入亩实行下去,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对于一些势力范围不大,只是以宗族为单位形成的小豪强来说,摊役入亩,就是绝户之计!
因为他们手底下的劳动力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流民和外乡人!
甚至还有一部分本地人,愿意带着土地一起投靠过来,当他们的隐姓佃农。
这样一来,各家手底下掌控的劳动力多了,就可以组织这些人统一耕种,轮流组织青壮年去服徭役。
从而实现某种程度上的逃避徭役。
现在好了。
徭役取消了。
没有了徭役的压迫,这些人干嘛不种自家的地,而要来给你当佃农呢?
那么没了投靠的流民劳动力和供奉土地的佃农。
他们这些规模不大的世家,又凭什么在州道里作威作福呢?
长期以往。
他们的势力只会逐渐萎缩,消弭殆尽。
所以,对这些人而言,说什么也不能让吕家和曹家内讧,破坏了现在一片大好的形势!
吕甲看着一众江南士族,尤其是跟自己不对付、有仇的那几人,冷笑大喝:“朱家!王家!段家!”
“别人和稀泥也就罢了!”
“可你们几家的祖坟,在前朝战乱的时候,被曹家挖了个底朝天,现在还有脸面在这帮他说话呢?!”
"唉……可怜你们几家的列祖列宗啊,死了还不得安宁。"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少不得要爬上来,抽死你们这帮孝子贤孙!”
曹德吓得心头一突,脸色瞬间大变。
这是要翻陈年旧账了啊,真要让这狗日的把自家的黑料都曝光了,今后他们曹家还怎么在世家圈里混呐!
他们可是不好容易才洗白上岸的!
因此,曹德断喝道:“吕甲!你居然敢诬陷我!”
“诬陷?”
“哈哈哈——”
吕甲仰天大笑。
事已至此,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拼了,做掉曹家。
凭借自己的能耐,凭借曹家的底子,自己未必没有乱中取胜的机会!
说不定还能夺得曹家大部分基业,成为江南第一世家!
到时候,就算这些人心里不服,也只能憋着,还能有什么屁放?
吕甲心一横,傲然道:“当年若非老夫告诉你朱、王、段三家祖坟的位置。”
“你曹家凭什么轻易挖了他们的祖坟,倒卖陪葬之物,用以敛财,以至于买了前朝一个太尉的官位?!”
"朱家!王家!段家!"
“亏得你们这几年跟曹家相交莫逆啊,此等不共戴天的血仇尚不自知,还在这儿认贼做父,实在是可怜可悲可叹呐!”
“哈哈哈——”
“笑死老夫了!”
一声声嗤笑,震人耳膜。
曹德一下子慌得要死,看向了自己阵营中的三家中流砥柱,忙不迭地说道:“几位,听老夫解释啊……”
“解你娘个头!”
朱、王、段三家的家主破口大骂,立马跪了下来,恨恨道:“钦差大人!”
“曹家无德,人神共愤!”
“还望钦差大人,替草民等人做主啊,诛杀曹贼!”
内部决裂,形势陡然逆转。
一众江南士族的家主们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们虽然知道曹家是靠盗墓起家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曹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盗墓!
就说嘛,张诚士还得依仗着他们这些世家治理江南。
怎么会暗地里指示手下人把他们的墓挖了呢。
合着原来是曹家这个狗东西干得!
今日这曹家就敢挖了这几家的祖坟了,回头岂不是就敢挖了他们家的祖坟?
正所谓,喂鱼抽猫!
所有人的心中,不由自主得升起了一个共同的念头。
只要一口气把曹家弄死,踢出局,自己家的祖坟,不也就省得遭殃了!
况且,事已至此,曹家和吕家也已经翻脸了,甚至曹家的小弟都反水了。
这时候再死保曹家也没什么意义。
倒不如先联手把曹家做掉,而后再把这人心尽失的吕家给干掉。
如此一来,若是能把曹吕两家的遗产给继承了,自家岂不是就能尝尝江南第一世家的甜头了?
而且,把这两家弄死了之后,所有不和谐的声音都没了,大家还是那个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江南世家!
于是乎,大家伙都不淡定了,纷纷跪地请命:
“钦差大人,为草民伸冤呐!”
“草民冤枉啊!钦差大人!”